那一天，林子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她只是記得她的親生父親想殺了他，毀了她。

這一年多似乎已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她回去之后就陷入了深睡。

顧知華的嘴角一直含著鮮血，直到林子染睡著那一口血終于是吐了口來。

蘭斯是第一個沖了上去的，把顧知華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她的心底還在發抖。

劉宇呆愣的看著這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

李承蜷縮在藍名的懷里，偷偷紅了眼眶。

藍名一言不發地把他抱緊，任由他掙扎著在自己懷里崩潰到痛哭失聲。

徐天在趕到搶救室門口時就已經站不住了，整個人踉蹌著摔倒在地上，被扶起來以后也張著嘴沒法開口。。

他們都不知道最后的接過會是什么樣子。

最后手術燈熄滅，醫生終于摘下口罩走下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沒有人能接受這個事實。

明明之前還在一起的顧知華，還幫著他們一起奮斗的男人怎么可能就那么死了，這不可能。

徐天呆愣的看著他們，然后緩緩開口說道：“這不可能，顧知華不可能死。他怎么可能死，他和林子染好不容易才可以在一起啊。”

蘭斯的眼眶也微微泛著紅，可是最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他的肝臟出現的問題極為嚴重，所以……無力回天。”

無力回天這四個字，讓他們感覺到一陣荒蕪。

林子染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不過是剛剛踉蹌的走了過來，在聽見這句話時就已經沒法再控制情緒，心臟緊絞著疼到他根本不能呼吸，開口時都只有急促地抽氣聲。

蘭斯第一時間把她控制在懷里，示意他們不要再說話了。

這件事根本沒有給任何人接受和緩沖的時間，即便如此，徐天還是渾渾噩噩地站了起來，去安撫好了糖豆和愛麗絲。

林子染不敢說話，一開口就在流眼淚，只要想到顧知華這次真的離開自己，她就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林子染已經沒法再進行任何思考了。

她聽到愛人死訊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五臟六腑都被拉扯攪碎到不成形狀，腦子里反反復復地都在想為什么。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變得很模糊。

顧知華為什么會死？他們不是明明已經很幸福了，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他不開心么？

之后的事情，林子染沒有在意，無論那天在甲板的事情被別人加工成什么樣子，終究和她沒有一分的關系了，她已經是一無所有了。

顧知華的棺材時徐天準備啊后的，但是林子染根本做不到去看一眼那口水晶棺，整整三天都不吃不喝，目光完全喪失焦距。

此刻的她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她只想親手為顧知華報仇，可是現在她沒有機會了。

那個男人仍然還是高高在上的司令，他不會有任何事情，自己卻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朋友。

她第一次那么強烈的渴望實力。

也是第一次那么覺得自己沒有用。

可所有恨意痛苦，都敵不過生命中突然缺失一角的空白和茫然。

林子染半睡半醒間總能看到顧知華，顧知華看著她的目光還是那么溫柔，那么動人，那么讓她沉醉。

她蜷縮在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兒的溫暖角落里，做夢夢見夢到了好多人，簡單單，柏芝之，甚至還有林梓墨。

可是醒來了，所有人都不見了，誰都沒有了。

這不可能，不，不可能……

深夜時莫名恢復清醒，又驟然驚覺。

她開始懷念過去，懷念顧知華，甚至有的時候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誰都不能接受這樣突然的巨變。

林子染就靜靜坐在水晶棺的旁邊，不聲不響地守了三天。

藍名和劉宇都忍著悲痛在料理葬禮諸事，幫忙照顧兩小只家的生意，做這個家最后的支柱。

林子染幾乎處在意識渙散的狀態里。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病了。

靈一共三日，他便渾渾噩噩地過了兩日。

半夢半醒里見到最多的是顧知華，還有與他們兩個有關聯的過去。

“林子染我會好好對你的。”

“等我們結束了，我們就在一起。”

“永遠也不分開。”

“永遠……不分開。”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體還處在低燒的酸疼中。

不遠處傳來細碎水聲，是有人在擰干毛巾。

蘭斯坐在沙發床邊，動作輕緩地幫她擦拭額頭。

“今天是第三天了。”他慢慢開口：“傾顏，我們要去和池池道別。”

林子染倏地睜開眼睛，在回歸現實的這一秒如置冰窟。

“顧知華沒死。”林子染急切的說道：“他不會離開我的。”

蘭斯沉默點頭。

“你也知道，你也看出來了，對不對？！”

林子染不顧已經完全嘶啞的嗓子，起身時用力抓緊男人的手腕，指間的力度大到幾乎要抓破對方的皮膚。

“他還沒有娶我啊，為什么會死？”

女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因為激烈情緒已經在崩潰邊緣，突然坐起時眩暈感如同暴漲的潮水，耳側傳來虛幻的蜂鳴聲。

“我們要先去送別他。”蘭斯低低道：“這是最后一次見他的機會了。”

“我不去，我要去看看顧知華，他一定還在哪里等我。”林子染用全力扶著他的胳膊，掀開毯子就跌跌撞撞地往外沖：“別攔著我，我去找他。”

她長時間沒有進食，膝蓋和腿都不受控制。

“林子染。”蘭斯雙手架住他的雙肩，沉聲把他拉回現實：“我知道你不想面對這些，可是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開始火化了。”

“我為什么一定要去？！”林子染怒吼回去：“明明應該死的人是陶志華，憑什么我要去，憑什么，那個人是我的愛人啊！”

蘭斯把她扶穩之后才松開手，良久把掉落在地上的濕毛巾撿了起來。

“可是你不去，就永遠看不到他了。”

“永遠。”

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顧知華了，什么都沒有了。他的一切都已經會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