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像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教室，他坐在以后一排，放眼望去，班級里冷冷清清，空蕩又寂靜。

只有零散幾個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都低著頭，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吃早飯，有的在看書。

早上五點多，窗外的天空是有些泛藍的黑夜，屋里充斥著慘白的燈光，不知道為什么，早上的燈光，相比晚上看上去總是有點昏暗，可能是學生還沒睡醒，才會有這種錯覺。

張然打了個哈欠，抽出一本單詞，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拿著筆勾勾畫畫，腦海里重復這些總是背但又總是忘的單詞。

時間慢慢地流逝，陸陸續續有人進來，尤其是上早讀前最后十分鐘，大伙貌似都喜歡集中在這個時間段進班，手里拎著早飯。

老陽最后一個走進班級，站在講臺，直接命令道“今天早讀是英語，把英語書拿出來，給我大聲讀，哪回扣分的都是咱們班，你們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大聲點，困了就站起來。”

張然心里暗自腹誹:“你那張大黑臉不要也罷，你沒面子關我毛事，扣分又怎樣，跟我沒關系。”

他依舊我行我素，只張嘴不出聲，心里默背著單詞，反正他也不困，每次睡覺雖然時間短，但都是深度睡眠，質量高，即使只能睡五六個小時，第二天也不會困，頂多打哈欠，眼里總是流淚。

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想法，老師越是嚴厲地催促，學生的叛逆的心理就越是嚴重，你讓我這樣我就這樣?我為什么要聽你的?你既然不想丟臉，我偏偏讓你沒面子。

如果他們的班主任是個女老師，他們或多或少會聽點話，可現實卻恰恰相反，班主任是一個脾氣暴躁的糙漢子。

老陽走到一個打瞌睡的男生旁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大聲喊道:“站起來，大聲點，一天天又笨又懶。”

旋即，他又走到下一個男生旁邊，重復剛才的動作，在整個班里繞了一圈，所到之處，男生無不齜牙咧嘴，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望著他的背影，拳打腳踢。

張然眼看老陽即將走到面前，立刻提高音量，近乎是吼了出來:“abandon，拋棄，放棄......”

不光是他，前后左右都扯著嗓子大聲朗讀。

老陽滿意地點點頭:“嗯，你們聲音挺大，繼續保持。”

所有人心里都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句:“保持你大爺。”

等老陽走后，張然這一片的聲音頓時降了下來。

“到點了，都停下來吧，把試卷拿出來，咱們接著上節課內容，把它講完，第二個填空，誰錯了?站起來。”

又來。

一堆人滿臉不情愿地站起來，張然也皺著眉，默默站起身，他真搞不懂這個奇葩老師的腦回路，這樣做有什么意義，難道在他眼里，學生就不要面子的嗎？

不過他臉皮夠厚，也不在乎，畢竟作為一個成績平平的人，經歷過起伏，心態不會有絲毫變化，早就已經習慣了。

不過，這道題錯答率高，現在站起來的人多，若是單獨站起來，那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對于那些平常學習成績好的學生。

“這么簡單的一道題，你們都能錯，一天天學什么了?這題不講，自己看答案去。”老陽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你不講，你讓我們站起來干什么？看笑話呢。

張然直接無語了，接下來，每個一道題，老陽就讓錯題的人站起來，好多次都只有一兩個人，學習成績還都不錯，臉上寫滿了不忿。

“第一道大題，誰錯了，站起來。”

這次只有一個有些嬰兒肥的女生站了起來，平時成績都是班里前十，這次卻考得不太好，排名還在張然之后。

她雙手環抱于胸前，一臉的不服氣，顯然對于老陽的這種公開批斗很是不滿。

“徐靜，你這道題怎么都能錯啊？”老陽恨鐵不成鋼地問道。

徐靜皺眉道:“老師，這題我會。”

“那你怎么不寫呀？”

徐靜音量瞬間提高了很多:“那不是時間不允許嗎。”語氣中夾雜著憤怒和不滿。

“都厲害，行了，坐下吧。”老陽愣了一下，旋即無奈道。

看來有時候，女生比男生還要面子呀。

張然暗自搖搖頭，如果發脾氣的是個男生，那老陽絕對會厲聲教訓，但他這個草原糙漢子，可不敢隨便訓斥女生。

我也是服了，這家伙五十多了，當這么多年老師，難道還不清楚學生的心理嗎？你這樣對男生還好，我們被訓慣了，也就不在乎了，但這樣對臉皮薄的女生，尤其是學習好的，難道不知道后果嗎?

整堂課都在低氣壓的氛圍下進行，但老陽接下來的一系列行為，讓張然簡直窒息。

“這道選擇最基礎的題，沒必要講，太簡單了，誰錯了抽自己一耳光，這題誰要是錯了，就是大笨蛋，學什么了?”

“這道大題算中等題，就是套公式，自己看答案，咱們不講，要實在不會，下課來問我。”

“來，咱們重點看一下最后一道大題，都給我好好聽，咱班沒一個人做出來。”

隨后，一堂四十分鐘的物理課，幾乎只講了這一道最難的大題，一直到下課，才勉強講完。

“下課，誰還有不會的，上來問我。”

張然雖然坐在最后一排，但依舊能夠想象到前排那些人呆滯茫然的表情。

“這講得什么呀，老陽有毛病吧，簡單題不屑一顧，中等題一筆帶過，困難題講一節課。”張然強壓著翻桌的沖動，低沉著聲音，怒罵道。

“你這話說的還挺押韻。”劉勛也一臉無奈:“老陽以前班的學生跟我說，他講課風格一直都是這樣，永遠都重點講最后一道大題。”

“你丫著重講全年級只有兩個人做出來的拔尖題，誰TM聽得懂，老子又不是年級第一，又不是一班的陽相車。”

“據說，這一次陽相車不是年級第一了，許銳比他高兩分。”

張然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趣:“萬年老二終于雄起了，你消息還挺靈通，還有什么消息統統說完。”

劉勛苦笑道:“咱們國慶節就放三天。”

“一直不都是這樣嗎？自從上了高中，七天假期就消失了。”張然情緒沒什么變化，只是聳聳肩，反正早已習慣了。”

劉勛繼續道:“不過這次會占一天假期，來開運動會。”

“咱們學校好像很多年沒有開過運動會了吧，十一假期，看淡了，無所謂了。”

張然眉毛一挑，忽然想起來今天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日子。

“等會，過幾天是十月一號，按陰歷算的話，嘶！那今天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