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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食第一

新春云子滑流匙
——清新質樸的百變白菜

進賢初食白菜,

因名之以水精菜云二首(其一)

宋·楊萬里

新春云子滑流匙,更嚼永蔬與雪虀。

靈隱山前水精菜,近來種子到江西。

有時候我們會忘了,被我們一再忽視的白菜,還有個那么好聽的名字—菘。南朝陶弘景《本草經集注》中就有“菜中有菘,最為常食”一說,可見當時白菜已經是一種比較主要的日常蔬食了。明代李時珍引陸佃《埤雅》說:“菘性凌冬晚凋,四時常見,有松之操,故曰菘,今俗謂之白菜。”這里就提到了它的現用名—白菜。

今天,白菜是最家常不過的蔬菜了,家常到人們還發明了一個詞稱呼那些極其便宜的東西—白菜價。而當年的楊萬里卻是在進賢這個地方,第一次吃到白菜,他充滿驚喜地打量著它,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字“水精菜”,并為白菜寫了兩首詩。

“新春云子滑流匙,更嚼永蔬與雪虀。”我們常見的白菜在第一次吃的人眼睛里,煥發了新的生機,如冰雪,如玉石,如水晶,楊萬里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贊美這種蔬菜才好了。

當然如果溫度過低,則需要窖藏了,《齊民要術》記載了很科學的窖藏方法,書中稱用于貯藏菜蔬瓜果的地窖為“蔭坑”,其“藏生菜法”為:“九月、十月中,于墻南日陽中掘作坑,深四五尺。取雜菜,種別布之,一行菜,一行土,去坎一尺許,便止。以穣厚覆之,得經冬。須即取,粲然與夏菜不殊。”儲藏得當的菜,冬日吃起來和夏天的也沒什么兩樣。家庭日常操作如想簡便些呢,可以在院子里挖個淺坑把白菜堆在里面,上面苫上一層毛氈或塑料布。

不過人們總是可以有更聰明的方法,比如天津的冬菜、朝鮮族的辣白菜、東北人最拿手的漬酸菜,既能讓白菜保存更久,也帶來更誘人的口味。

白菜不只耐儲存,而且十分百變,只要努力嘗試,大白菜可以開發出一百種吃法:涼拌、熱炒、涮菜、腌漬、做餡,甚至做皮兒(比如俄羅斯名菜白菜卷)……

范成大在《四時田園雜興》絕句六十首中,從各個側面細細描寫了他晚年的鄉村生活,首首活潑動人,一看那些細節,就是“有生活”的詩。比如“撥雪挑來踏地菘,味如蜜藕更肥醲”,在地里挑來就地貯藏的白菜,竟然如此甜美,被形容如蜜藕一般。

白菜雖然平易近人,似乎最淳樸不過,其實它也可以很雅致。《南齊書·周颙傳》記載了這樣兩句對話:“文惠太子問颙:‘菜食何味最勝?’颙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

周颙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據記載,他“音辭辯麗,出言不窮,宮商朱紫,發口成句,泛涉百家,長于佛理”。此人博學宏識,卻辭官跑到金陵的鐘山西麓隱居,做了個現在很時髦的素食主義者。文惠公子就問他,你不是天天吃蔬菜嘛,你說說蔬菜里面,哪種菜的味道最贊啊?周颙回答說,是初春的新韭菜和秋末的大白菜這兩種。這兩句“食評”簡潔優美,被視為“知味”的典范,一直流傳下來,甚至比他的詩文更為人所知曉。

英雄所見略同,會吃的人總是相似的。明人顧起元《客座贅語》中,提到“惟水芹之出春初,蕹菜之出夏半,茭白之出秋中,白菜之出冬初,為尤美”。一個說秋末,一個說初冬,參差仿佛,都深深體現了古人對時令的講究,按照節令吃當季最合宜的食物,在舌尖上留住食材最鮮美的時刻。

從宋朝開始,“白菜”這個通俗質樸的小名也叫開了。朱敦儒有闋《朝中措》,把一頓早餐寫得讓人口舌生津:“先生饞病老難醫。赤米饜晨炊。自種畦中白菜,腌成饔里黃齏。肥蔥細點,香油慢焰,湯餅如絲。早晚一杯無害,神仙九轉休癡。”白菜在這里雖然只是早餐里搭配主食的小菜,默默地絕不喧賓奪主,但缺了就是不行。清新可愛的白菜搭配一碗蔥油面,簡直是神仙也要羨慕了。

白菜也像人,初見不會驚艷,但久處也絕不會厭煩的那種。似水流年,最后留在身邊的多是這樣的“菘”,不驚人,善陪伴,有品格,耐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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