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載譽回鄉

羅四姐與劉三姐賽歌結束后，受到了皇上的金匾賜封，她在府臺大人楊仁威家里逗留了兩天，便想方設法推辭了知府大人和其千金怡蕓小姐的挽留回家鄉了。

楊大人無法留住羅四姐，只好吩咐手下差官，派了一頂官轎敲鑼打鼓送四姐回家。怡蕓小姐舍不得四姐離去，一再囑咐回家省親后仍然回府衙來與她為伴，教她學習山歌民歌和伴嫁歌。羅四姐只好一一給予答應，怡蕓小姐才灑淚相別。

怡蕓將四姐送了一程又一程路途后，才轉身回到家里。她剛走進家門，便突然聽了母親去世的噩耗，整個知府衙門都沉浸在悲哀悼念之中。因為怡蕓的母親得的是癆病，很多下人奴仆都不愿前去裝殮入棺，怡蕓卻不顧三七二十一，直奔母親廂房，痛哭號啕，幾個丫環見小姐都不顧死活抱著死去的母親失聲痛哭，便不得不上前去攔開勸阻怡蕓要節哀順便。怡蕓始終不肯離開母親，一直看到母親裝入棺木以后才被丫環扶回自己的廂房。

楊仁威失去了一位愛吃醋的長房太太，這對他來說，就像拔去了一個肉中刺一樣，心里舒服了許多，根本不可能因為死了妻子引起悲痛。而讓他感到煩惱的是掌管著刑部大權的內兄，現正在平陽縣衙督辦命案。他恨透了平陽這個南蠻之地，經常發生著打家劫舍，奪人性命的事，而且案件居高不下，內兄大人死了親妹妹都沒有逗留，只對他寒喧了幾句節哀順便的話便忙著打轎去平陽了。

楊仁威把長房太太視為肉中刺，現在天助他拔掉了。他早就想把羅四姐納為愛妾了，只是礙于生性潑辣的長房又倚仗其兄是刑部待郎，因此他不敢輕舉妄動，得罪了內兄事小，丟了官可是后悔都來不及的事呀。

因此，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而現在長房妻子得癆病死了，這真是天賜良機！因此，楊仁威等亡妻停柩三天后便草草下葬了。雖然他有點怕在平陽督辦命案的內兄怪罪自己，但他經過深思后，覺得內兄對他的親妹也不怎么看重，即使內兄事后責怪，他也有理由應付，更何況人死如燈滅，他便放心大膽地開始實施自己的納妾計劃了。

楊仁威經過與師爺商量以后，決定先向羅家下了聘禮再說，他深信羅家一定會答應這門親事的。而且自己的女兒和四姐又情深意厚，并且還結拜了姐妹，到時候自己將羅四姐娶過門了，她們由姐妹關系變為繼母繼女的關系，這不是更好嗎？他相信女兒也會樂意接受的。

楊仁威想到這里，他喜上眉梢，亡妻沒有到七七四十九，便派了手下的人抬著聘禮到平陽羅家村求婚去了。

羅四姐，風塵仆仆被知府衙門的差官敲鑼打鼓送回了家鄉，四姐每到一處村莊小鎮，都要受到當地百姓終官員的夾道歡迎，并受到夸獎和稱贊。她一回到羅家村，鄰近周邊村莊的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的街坊鄰里將她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翠云樂得無所適從，她擠在人群中拉住女兒的手，只顧流著幸福的淚花。巧云和芳云對著擁擠的人們，嘴里不停地叫喚著：“大家不要擠啦！不要擠啦！再擠就要出人命啦！”

縣府衙門也派出了衙役和差官們維持秩序，然而，人們根本不聽勸阻，他們就是一睹羅四姐的芳容。金花和銀鳳見狀，她倆合計了一下，想了一個妙計，把四姐推到一處高坡上，并叫四姐唱首山歌，以答謝鄉親們對四姐的敬慕和愛戴。四姐聽從了金花銀鳳的話，她站在高坡上，清了清嗓子，唱道：哎！——

唱個山歌謝鄉親，鄉親情意比海深。

今日我家無招待，只有山歌謝親人。

人群中一個老漢聽了四姐的歌后，回應唱道：哎！——

今日出門真開心，聽到四姐好歌聲。

山里鳳凰回了家，歌仙故里傳美名。

“唱得好！”人們歡呼雀躍。羅四姐望著這個場面，又反復置身在廣西湖南交界的魚峰山下了，她興奮的唱道：哎！——

唱個山歌把禮還，難為鄉親來捧場。

今日四姐好慚愧，只有歌聲當茶飯。

恭恭敬敬許個愿，祝福鄉親福壽康。

“唱得好！”

羅家村德高望重的族長見鄰近村莊的鄉親們仍然將四姐圍著不肯離去，便登上臺去，向眾鄉親說道；“各位父老鄉親，四姐今天剛剛回到家鄉，旅途勞頓，大家就體諒體諒她吧，我們以后再請四姐為大家唱歌，一起坐下來共同切磋歌藝好嗎？”

族長的話說完后，鄉親們才開始依依不舍離去。

翠云被金花銀鳳扶回廂房，感嘆說：“我從小到大活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場面呢！”

四姐在一旁微笑說：“媽，你沒有看到魚峰山下漓水河畔那對歌的場面呢，那可真是人山人海，我第一天出場，還差點暈過去呢。”

“唉，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叫我這個做娘的去看看，那多開眼界！”

“媽，你怎么舍得離開這個家呀？”四姐嘲諷地說。

翠云生氣地說：“你就知道揭媽的短，這次回來你還打算走嗎？”

“媽，我反正云游慣了，你又不愁吃又不愁穿的，現在又有兩個貼身丫環侍俸你，我呢也沒有什么孝敬您的，官府獎賞了我一千兩紋銀，我全給您。”

“孩子，說歸說，笑歸笑，你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吧？有了合適的，媽可要為你作主啦。”

四姐撒嬌說：“媽，你急什么呀？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的姑娘。”

翠云嘆息一聲，無奈地問：“那你有了意中人啦？”

“媽，你有完沒完呀？”四姐厭煩地生起了母親的氣。

巧云和芳云吃過晚飯便來翠云處串門，她們見了四姐，便上下打量起來，看得四姐不好意思起來。巧云夸贊說：“喲！四姐出門這么多年，可是越長越漂亮啦。”

“二媽，您這是笑話我吧！”

“哪能呢，我看你呀就像古書上說的仙女下凡一樣。”

芳云在一旁也跟著附合說：“是呀，是呀，這全是老爺修來的福呢。”

四姐一聽四姨娘提起老爹，她當即就沉下了臉，再也沒有說什么。巧云在一旁看出了茅頭，岔開話題說：“翠云啦，聽說你那田土已被劉家莊的佃農租種了？”

“是呀，我還擔心沒人租種呢，二姐，芳云，你們的田地租出去了嗎？”

“沒有呢，芳云，你的也沒有租出去吧？”巧云回答說。

芳云回答說：“我那田也沒有人租，現在旺兒又不聽話，成天在外游手好閑，這日子我還真不知道怎么過呢？”芳云一臉苦楚。

翠云安慰了她們幾句，巧云和芳云見四姐心里不痛快也敷衍了幾句客套話后，借故回自己的廂房去了。翠云把她們送出門外，轉回房里責怪女兒：“你怎么就這么小心眼呢？你四娘順便說起了你爹，你就不高興，你爹現在又死了，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他的，他這個人作惡多端，把德生叔一家害得有家不能歸，有田不能種，還把小祥一家害得家破人亡，你叫我怎么原諒他？你做夢去吧！”四姐一甩手回自己的廂房去了。

翠云見狀，眼里溢出兩行淚水，她還能說什么呢？金花銀鳳勸她別跟四小姐過不去，免得四小姐又離家出走。翠云沒說什么，只顧自己默默地流著淚。

赤日炎炎，悶熱的風撲面而來。羅德生與妻子在山洞里正在議論羅四姐跟劉三姐對歌的事，茍子打了捆柴背進洞里，英子采了一大筐香菇跟隨在后，德生妻子接過英子撿的香菇興喜地說：“喲，撿了這么多香菇，這可好吃極啦，我這就去生火。”

“媽，還是我來吧，您就歇著吧。”英子孝順地說。她接過小筐將香菇倒出來，細心地清整著泥巴和木屑，然后倒進木盆里，又攪來山泉水仔細地洗著。

茍子放下柴后，拿汗帕擦干了身上的汗水，正待坐下休息。突然一個弟兄來報說：“大哥，鰲魚嶺山腳來了一隊不明真相的人，看樣子像是抬著金銀珠寶，我們是不是把他們給劫了？”

羅德生聽了，他沒待茍子回答便插話說：“你要弟兄們先摸清是不是官家財主的，如果不是，我們千萬不能去劫。”

“大伯，看他們的行頭打扮十有八九也是官家財主的。”來報的弟兄介紹說。

茍子思素了一會，果斷地說：“走，我們去把他們給劫了！”

說完，他便與來報的弟兄走了。德生見茍子他們走了，對妻子說：“近來風聲很緊，我們這樣小打小鬧的，總也成不了氣候，現在又聽說刑部待郎在縣衙督辦命案，我看還是叫他們小心為好呀！”

“爹，我去告訴哥哥他們吧。”英子丟下正在漂洗的香菇，起身出了山洞。

德生妻子吩咐說：“英子，你也要小心點。”

第五十七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