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24小時排名后，姚允京立即投身到緊張的主題曲練習中。

鬧鐘要設定成主題曲伴奏，半夢半醒從床上爬起來抱著洗漱用具去洗手間也要哼唱動感的旋律；晨跑運動也要鬼哭狼嚎一邊唱著主題曲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因為秦箏說了，可以練氣息。

同一套動作她可以做上百遍，上千遍。別人在食堂大快朵頤，她在練習室揮汗如雨；夜深人靜，秦箏熬不住已經回了宿舍，她還在練習室反復摳動作、摳細節。

一天只有24小時。白天的練習室里，練習生們吵吵嚷嚷，只有在夜里這一點安靜的加訓時間，姚允京才覺得自己從上天偷來了一點時光。

“我以為19名夠高了，沒想到你居然是12。”姚允京壓著腳，痛苦得齜牙咧嘴，話幾乎是從牙齒縫擠出來的。

秦箏淡然一笑：“應該是之前Galaxy女團的粉絲在努力幫我投票。”

“我現在覺得夢里都在love me。”姚允京苦著一張臉，“我覺得現在已經形成肌肉記憶了，就是隨便一伸胳膊就是舞蹈動作那個位置，閉著眼都能跳，而且位置還不帶錯的，你說牛不牛。”

“阿京，明天的調整評價，加油啊。”秦箏噙著淺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得到想要的結果。”

*

電腦屏幕的藍光打在男人精致的眉眼上。

客廳只有他一個人，靜悄悄的，除了電腦播放的視頻聲音再無他響，顯得有些寂寥和空曠。

他的神色有些不耐。

屏幕上，長卷發的女孩在聽到“剛剛舞蹈導師樂卓對你的評價是‘沒有靈氣’，你有什么要說的嗎”時，眼眶驀地一紅，仰起頭，自以為完美地逼退眼淚。

樂卓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皮。

他沒想弄哭她。

心煩意亂間，他隨手把采訪母帶叉掉，打開了初舞臺評價剪輯后的成片。

姚允京是有鏡頭的。

她的初舞臺展示表演，《上下》，張弛有度的舞姿，嫵媚誘人的表情管理……全部，沒有。

很零碎的剪輯。

鏡頭在不停切換，完全沒有一鏡到底，最長的鏡頭差不多也就是5秒左右，在這樣的鏡頭表現下，她飽滿有力的四肢表達被鏡頭完全吃掉，渣都不剩。

樂卓的眸子危險地瞇了起來。

表演結束后，導師討論的環節被理所應當的剪掉，只剩樂卓冷冰冰宣布B評級和那句“沒有靈氣”的評價。

樂卓盯著屏幕的目光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下一位，孫雪雁。

她的表演曲目是《egotistic》。

某種意義上，《egotistic》和《上下》是有共通性的，同樣性感的舞蹈概念，不同的是，《egotistic》較之《上下》要更有力量感。

對此，樂卓的評價是：“尺度拿捏得剛剛好。”

首A。

空格鍵被敲擊，視頻定格在首A的字幕上。

樂卓眸光淡淡，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擊桌面，看不清神色。

他的前女友。

被惡意剪輯了。

“咔嗒”，房門打開的聲音。

身穿家居服的年輕男人一副沒睡醒的困頓模樣，他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雞窩頭，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卓卓，干嘛呢你。”

樂卓瞥了他一眼。

程思宇，STEA男團主唱，他的團員。

“那個選秀節目的成片出來了，確認一下。”說著，樂卓把電腦蓋一扣，家居服年輕男人只來得及看見屏幕上一個漂亮女孩的剪影。

程思宇抓頭發的動作一頓。

“成片確認這種事交給衛哥就好了，還親力親為。”他笑著走到沙發前坐下，“誒誒，電腦別關啊，我剛才看見一個挺好看的女孩，也是你們節目選手？”

“等節目播出自己看。”

樂卓拿起筆記本電腦起身，轉身就要回房。

“卓哥。”

在樂卓看不到的背后，程思宇垂著眼，嘴角掛著不羈的邪笑，“我聽衛哥說，姚允京這次也參加了這個選秀？”

抓著筆記本電腦的手指驀地捏緊。

“嗯。”

程思宇輕笑一聲，仰起頭靠在沙發上，多情桃花眼眼波流轉，流光溢彩。

“可別再陷進去啊。”

*

五天后，放映室。

五名導師和發起人肖譽齊聚現場。

“今天要進行的是，調整再評價。”

肖譽說道：“練習生們在三天時間內學習主題曲唱跳，并在攝像機前進行個人錄制。如果說初舞臺評價的是長年累月充分準備后的舞臺現場，再調整評價考核的就是練習生們綜合實力和短時間運用的能力。”

周茜微微點頭：“確實，偶像團體的通告多，時間短，能夠快速吸收是一項非常重要的能力。”

肖譽微微一笑：“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練習生個人視頻是按照從A班到F班的順序依次放映的。

“幾位導師應該都進行過授課了吧？感覺怎么樣？”肖譽問。

“有看走眼的情況。”鐘玫苦惱地按著額角，“很多當時表現亮眼的A班學生，私下的練習并沒有展現出她們應有的實力，而很多拖車尾的后進生扎扎實實，表現反而可圈可點。”

投影儀上正在播放的是孫雪雁的主題曲唱跳視頻。

“雪雁不錯。”周茜夸道，“功底很扎實，唱跳無短板。”

“確實，態度也很謙遜，留在A班沒問題。”何之晏道。

“那A班的視頻應該就看完了吧？”鐘玫翻了翻手里的資料，“接下來是B班。”

“有趣了。”何之晏來了精神，一下坐直身體，“B班可都是些很有勝負欲的伙伴，不可小視哦。”

雪白的幕布重新亮起畫面，女孩上挑的眉眼，標致的淺棕色長卷發，宛如一只毛皮油光水亮的小狐貍。

她離鏡頭近極了，白里透紅的嬌嫩肌膚上連一絲毛孔的痕跡也無，仿若頂級珍藏的絕版瓷器。

她眨了兩下眼，突然瞇起眼甜甜地笑了一下，沖鏡頭做了個么么噠的親吻動作。

“哇——”肖譽顯然被她的笑容殺到，“女孩子甜甜的笑容簡直是融化冬日寒冰的寶藏啊。”

“嗚呼~”周茜興奮地拍起手，“B班我最看好的種子選手，來了！！”

何之晏溫文爾雅地接了一句：“我也是。”

肖譽掃了一眼兩人，接道：“我記得當時初舞臺，你們就很支持她。”

“她值得。”周茜道，說著還朝鐘玫偏了偏頭，“不信你問她。”

肖譽有些訝然。

“真的？我記得最開始鐘姐對她的氣息不是很滿意。”

幾人說話間的功夫，姚允京已經退得離鏡頭遠了些，穩穩站定，堅定地直視鏡頭。

主題曲前奏響了起來。

她踩著節拍，手臂溫柔極致地舒展著，仰起的脖頸修長而優雅。

“我們懷抱夢想……”

第一句出來時，整個放映室都不約而同地驚呼一聲！

李亦遙：“好清脆的聲音！”

周茜：“而且隨著身體動作，聲音的穩定度也很棒，完全克服了初舞臺氣息不穩的缺點！”

何之晏：“眼神很堅定，完全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就是這三天授課我最突出的感受。”

鐘玫靜靜地看著投影在幕布上的女孩身影，直到她毫無瑕疵地將主題曲完美演繹完畢。

“她很努力。”她輕聲道，“我建議，升A。”

幾個導師都露出贊同的神色。

“樂卓，剛剛一直沒見你說話。”肖譽看向在座唯一沒有出聲的人，“你的意見呢。”

一直對著幕布的樂卓單手支著下巴，唇角微翹，長長的睫毛下垂，掩住眼中一瞬的情緒波動。

“如果珍珠蒙塵，導師的職責就是拭去礙眼的塵土，讓她重煥光輝。”

紅色的A字章穩穩地壓在學員卡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