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回到宿舍時，姚允京的腦袋還在嗡嗡地響，仿佛在提醒她，“你的進步很大”這六個字是怎樣利箭一樣擊穿她的心臟，整個人又是如何熱血上涌，下意識露出一個憨傻至極的憨厚笑容。

掌心貼著臉頰，感受著肌膚滾燙的熱度，姚允京歪倒在宿舍上鋪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團上，幸福得想要打滾。

得到認可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

尤其，給予認可的人是她多看一眼都嫌煩的前男友。

更解氣了好嗎！！！

姚允京拍了兩把臉，幾下把弄亂的被子收拾好，翻身下床去上聲樂課。

下午負責聲樂授課的是何之晏。

他一身休閑款襯衫，紐扣細心地扣到最上面，眉目柔和，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坐在鋼琴前，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主題曲的旋律很洗腦，非常有記憶點，姚允京跟著聽了幾遍就記了個大概，等到何之晏開始集中授課時已經能簡單跟唱了。

饒是已經在初舞臺領教過她的實力，何之晏眉目間依舊難掩驚艷之色。

導師授課是分班教學，每個班的教學時間基本固定。何之晏帶著B班學員領唱幾遍，又讓學員自己分開獨自消化，有問題隨時解答。

順著空出來的走道一一走過練習生身邊，何之晏耐心解答練習生們的問題，可無論他走到哪兒，都有一道執著熾熱的視線緊緊跟隨。

根本無法忽視。

何之晏好笑地迎著視線，果不其然看到一只眼巴巴的小狐貍——姚允京。

他正要踱過去，一道又利又脆的聲音劈了過來。

“老師。”李佳宜突然舉手，“我可以和姚允京一起唱一下主題曲嗎。”

她眼中盡是躍躍欲試的興奮：“上午的舞蹈課姚允京表現得很好，我想再向她請教一下聲樂。”

何之晏眉峰一挑。

秦箏默默地站在最后排，滿目擔憂地看向姚允京，急得快要哭了。

“可以啊。”姚允京突然道，臉上蘊出一抹堪稱柔和的笑容，“我的榮幸。”

練習生們拉開架勢，空出鋼琴前的一片空白區域。

何之晏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覆上琴鍵，指尖輕輕躍動，流暢的琴聲緩緩傾瀉而出。

兩人同時踩著點進拍。

“我們懷抱夢想……”

清脆甜美的聲線，純熟的技巧，兩人的表現同樣出色，一時難分伯仲。

何之晏一邊專心彈奏，鼓勵的目光時不時向二人投注。

歌曲漸漸進行到副歌。

音調階階往上攀，更高的音區覆蓋下，姚允京的節奏和音準逐漸嶄露頭角，表情游刃有余，反觀李佳宜，音準其實也是準的，但總給人一種吃力的感覺。

唱到后面，許是心態崩盤，李佳宜對聲音的控制起伏越來越大，有好幾次頂高音時在破音和不破音的邊緣瘋狂試探，總算是堅持到了最后一秒。

一曲畢。

“大家覺得怎么樣？”何之晏緩緩合上琴蓋，笑著問。

“姚允京唱得比較好。”有人搶著說。

“其實差不多吧，李佳宜音準也是在線的。”

“太費力了。”

“那只能說表情管理還需要練習，唱功還是沒問題的。”

何之晏的目光落在表情難看的李佳宜身上，笑容溫和卻不失嚴厲：“我想，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李佳宜忿忿捏了捏拳，偏過頭去。

“至于姚允京同學，”何之晏看向她，“氣息控制的點非常對，應該是有特別練習過，都是唱跳時需要卡氣息的位置。但是氣息厚度還不夠，這就是你初舞臺顯得有點喘的原因。”

“唔。”姚允京若有所思，“那老師，有什么增強氣息的方法嗎？”

“很多，仰臥起坐唱，跑步唱，都可以。”

“謝謝老師。”姚允京深鞠一躬，抬起頭后表情嚴肅又認真，“另外，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您說。”

何之晏微微頷首，示意正在認真傾聽。

姚允京盯著他，驀地蹦出一句：“導師，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歡您！！”

何之晏一愣。

“……啊？”

“我是您的粉絲！忠實粉絲！！喜歡您很多年了！”姚允京張開大大的笑容，眼神誠懇又熱誠，“從Empire男團出道時我就關注您了，您的音色真的很突出，溫柔又充滿力量，歌唱技巧很好，能夠把技巧不著痕跡地融入歌曲情感，真的很厲害！”

“咳，”何之晏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腦勺，“真的嗎？我的榮幸，謝謝。”

姚允京興奮得兩頰通紅，“我做夢都盼著得到您的指點！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真的夢想成真嗚……”

何之晏眸光溫和。

“謝謝你的支持。”他微笑，“你也很棒。你的基本功很好，我覺得……你不應該在這里。”

這次換姚允京一呆。

在工作人員頻頻提示授課時間結束的眼神中，何之晏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你應該屬于更高的位置。”

*

聲樂導師何之晏在練習室被姚允京當眾“表白”，而另一邊，樂卓結束了上午的授課，中午馬不停蹄趕回公司宿舍，開電腦。

經紀人衛堯走進客廳時，看到的就是自家ACE窩進沙發抱著電腦縮成一團，目光淡漠，一副宅男沉迷游戲的一副場景。

“呦，還挺關注。”衛堯探頭看了眼電腦屏幕，隨手把母帶甩到桌上，“還念念不忘呢？”

樂卓滑著鼠標翻了一頁，直到看見排行榜上的19，這才收回目光，默默垂下眼皮探身去取磁盤。

“導師的職責所在。”他的聲音很冷，顯得有些別扭。

“職責？導師的職責是關注某個學員嗎？”

“我只是擔心我的嚴厲點評可能造成不好的影響，才會讓你去拿母帶和剪輯后的成片進行確認，別想太多了。”

“行吧，但愿是我想太多。”經紀人冷哼一聲，“三年了，你們又都是愛豆，有些事，不可能的。”

樂卓抿唇，沒搭理他這句，轉而問：“怎么跟節目組溝通的，沒暴露吧？”

“我辦事，你放心。”他沒好氣道，“跟他們說了，是要確認后續影響，不止要了姚允京的，還另外要了孫雪雁和其他幾個練習生的。給出嚴厲批評要避免被惡意剪輯被抹黑，給出好評贊揚也要避免炒cp捆綁，而且電視臺有我熟人，這事你放一百個心。”

樂卓輕點頭：“辛苦哥了。”

*

聲樂課程結束后，全體練習生按順序進入采訪錄制間。

到了揭曉24小時排名的時候。

姚允京和秦箏在走廊盡頭分開，走進第二個房間，迎面就是龐然大物的攝像機架和黑洞洞的鏡頭。

她定了定心，反手關上門，禮貌地向工作人員鞠躬問好。

“現在揭曉你的24小時排名。”

工作人員說著，遞出一張對折的硬紙卡片。

姚允京接過。

鏡頭適時地推了個近景。

姚允京捏緊卡片，鋒利的邊緣在她掌心割出一道紅痕。

她輕輕打開。

黑色加粗的數字。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