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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化龍記(二)

鎮民擇定一動土良辰,便挖掘起來,壯年男女皆出力而為,眾民一心,不過一月,溪渠已穿鎮而出,往那東北柳樹而去。

不多時挖至那棵柳樹下,因周無別樹,僅有灌木萋萋,草抽萌蔭,一眼可見。

那柳樹看起來倒無甚奇特,也不是甚么樹冠擎天,枝干虬勁的千年古柳,與尋常所見柳樹一般無二。

眾人心內有所恍疑,但還是謹守那日言語,挖掘開來,至可見三條柳根即止。

一切皆成,只欠東風,待破湖渠之堤,引來湖水,即可成事。

有受命傳信者,奔那月環湖邊而去。不久,水流出湖逐岸,隨渠萬轉,漾漾添波。

因流經新開河渠,自有泥沙裹挾,水濁而黃暗,但至柳根處,卻旋即變得色靜,且靜色由柳根處蔓延,不多時整條新渠竟已澄澄映芳草了。

有一幼童攀上柳樹,其父倉皇伸手抱下,卻聽得樹干內有泠泠水聲,忙呼:“樹內有水!”

有人聞言,以手扣之,驚覺此樹居然中空如竹!內里水響,分明是溪渠之水自底根往干梢逆流而成!

眾人皆面露驚喜,紛嘆“果有神靈庇佑啊”之語,焚香叩拜,燃炮披紅自不必說。

自此,鎮民飲水用渡皆行方便。神樹亦為鎮眾所敬,圍欄以護。

三五載過,一夏日天色暮,天降大雨,傾盆雨勢數十載未見有之。

鎮民憂心渠水暴漲,皆攜幼扶老登上鎮中高樓,以避水患。

高樓斜倚觀樓前流水,聲喧而色靜,水并未有越出岸勢,

只見溪石落落,隨流溯望,隱隱見月環湖面有一孤舟,舟上一人靜立雨中,天地萬物唯有雨水密落,不見湖水蕩漾。

定睛一看,湖面孤舟之下,一條黑色巨蛇形狀環湖游動,時隱時現。

老者們皆對湖跪拜,高聲謝仙,子孫滿室,也隨之跪下。

眾人虔心跪拜之際,湖周金光萬點,自蘆葦叢開始,拂擦湖面,快速向湖中孤舟游聚,

終于皆集在舟中人身上,為其鍍上金身,然后金光一閃,向周空散射,燦然如煙花綻放。

凡人不知,那修道者人劫已過,修為又精進一層了。

此修道者是為楚江中一黑蛇。修習數百年間,已安然渡過水劫,涉大水而安,得形體大變,可大可小,力量劇增,始通人靈。

其有得天之厚的修道先資,又僅近百載就渡了火劫,得可改蛇體而粗略幻化人形,通曉人語。

修所定于月環湖后,人類慢慢定居此地,繁衍生息成鎮,他也常縮小形體,化成尋常黑蛇,來鎮中各處捕食蟲鼠。

并不為食不果腹,是思量察人生活,習人靈性,與人交往為善,有助后續修習。

果然那日為書館捕鼠護籍,聽得此事,冒險現身與人接語。后又續事,自己以法宿那柳樹內部,助鎮民修好水渠,故柳樹中空,水可逆樹而上。

后得鎮民敬護,修習更順。

今日會天大雨,恐水災起,民有患,便又現身以法護鎮。

眾民見之,無不感恩戴德,誠心叩拜,認定他為仙者。

須知只要凡眾見其異身,并誠心認為這是一名仙者,這“人劫”竟然得渡了!

黑蛇又鍍了這一層仙骨,現已可以翱翔于青天,距離修成仙身只剩最后一劫:

“雷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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