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這樣了，我已經活夠了。”

“可那天死去的是我，理應是你活著。”

“你那么優秀，所有覺得活著更好，但對我來說，這樣活下去是生不如死。”

“不，你也很優秀的，只是還沒發掘出自己的才能”

“夠了，這樣的話你已經說了太多。我已經明白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怎么會呢？你這七年學會了很多東西啊，吉他，攝影，書法。你...過得不開心嗎？”

“那是你學會的，我一直都只是陪襯，一直都是孤單的，怎么可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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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孤崖島前，袁季遙真的無法想象可以和哥哥去吵一架。不，他無法想象的是那個樂觀開朗、強大優秀的哥哥會因為一個明明很微不足道的人而發瘋。

袁啟仁是袁季遙真正的親人，他給了袁季遙最大的溫柔，可這種溫柔，只屬于袁季遙的溫柔，讓袁季遙努力愛上這個世界的溫柔恰恰是他，是那個喜歡逃避，唯唯諾諾又庸庸碌碌的袁季遙最為討厭的東西。

“哥哥啊，在我的記憶里，你給的東西永遠是我想要的，可在最后卻給了我最不想得到的東西……”

袁季遙擦拭著眼淚，其實他很少用哭泣去宣泄情緒。

不滿、委屈、憤怒、難過……無論是什么樣的負面情緒充斥在袁季遙心間他也很少哭泣，至少在別人能注意到的地方如此。

眼淚雖然不僅僅表示軟弱卻一定能代表著需要安慰，不巧的是，他無人安慰。

“或許我們都應該死去，那樣就不需要去背負什么，可惜有一個人活下來了。”

“以前，‘哥哥對我那么好會不會因為我是個負擔’我有這么想過，可認真想想如果你只是因為背負著我就能那么厲害，那背負著活著的我又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呵，想想就可怕啊，果然，我還是應該去死……”

袁季遙就像是在和某人對話。

“活著，說得輕巧，活著做什么呢？”

“找些喜歡的東西，做些喜歡的事，什么都可以。”

“喜歡的東西？沒有呢，但討厭的東西倒是明確，我討厭自己。”

“...為什么？”

“你真的不清楚嗎？在這殘酷寒冷的世界里，軟弱又喜歡依靠別人就已經很讓人討厭了。”

“只是這樣嗎？那不如去讓這個世界變得不那么殘酷寒冷。”

袁季遙看到了一張燦爛的笑臉，他太熟悉那種表情啦，每一次，只要自己陷入困境，總是那個笑容帶給自己力量。

就像是溫暖的太陽一般，不管袁季遙怎么拒絕，最終都會照耀在他身上的太陽。

“怎么可能？”

“你可以的，即使身陷囹圄也會照顧別人感受的你可以做到。”

“怎么可能？”

“你可以的，哪怕知道世界殘酷寒冷還能溫柔待人的你可以做到。”

“怎么可能？”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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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對話是什么結果我不知道，會導致什么我也不愿想。

我只知道，當自己醒來時，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空虛感包圍了我，袁啟仁不可能出現了。

至于袁季遙……那個人真的活過嗎？

“我是誰？”我看著窗外的落日，感覺自己的生命即將隨著它消逝。

“先假設我是袁季遙吧，不管怎樣，先離開這里，回到正常的生活，不然一定會死。”我是這樣認為的。

腹中雖饑餓難耐，不過我毫不在意，我趕忙訂了回家的機票，趁無人注意，離開療養院。

“居然睡了整整一天...”，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接著又打開未接來電，全是華昂的消息。

“哈哈~還是有人在意我的。”，我自嘲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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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我攔下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去慶知大學。

路上景色飛逝，讓我產生一種錯覺，一種與世分離的錯覺。

片刻，我意識到現在回學校時間太晚了，反正兩天沒去學校了，不差這一晚上。

于是我讓司機隨便把我扔在某個公交站牌下，還有一個人孤身在這里。

我無言的坐在鐵護欄上，此時是二十三點整，只余下一趟末班車。很快，末班車來了，但我和他都沒上車。

這時我才抬頭，好巧不巧，我們四目對視。

通過她的眼睛，我意識到這應該是個漂亮的女孩，哪怕昏暗的燈光讓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她讓我想起了另一個女孩——在鳥人廣場偶遇的那個。

不同的是，身旁的這個女孩，眼中除了矛盾，憂郁，隱藏，還有深深的絕望。

“這也許是我的同類。”我想。但我沒有上去搭話，她也是。我們默默的移開視線。

………………

“醒醒，這不是什么適合睡覺的地方。”悅耳的聲音響起，吹去了我的倦意。

是她，我瞥了眼身旁的女孩，“果然漂亮啊！”我心想。

“謝謝你叫醒我。”我道謝后起身向附近一家賓館走去，“你也早點回家吧，漂亮的女生在夜晚孤身晃蕩會遇到危險的噢。”

我幾乎感覺到她那看精神病的眼神要凝成實物，輕輕笑笑。

又轉身看向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用我這輩子最溫柔的語氣說道：“愿你的余生被世界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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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做出屬于自己的決定。大多時，我都會隨波逐流，選擇一個可以通往大眾的路途。

但這次，我的決定十分正確。

逃出孤崖島后，我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甚至比以前更正常，我很少再做噩夢，雖然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的睡眠時間大幅減少。

可喜的是，盡管一切都開始偏離原點，但我仍將重復平凡的生活，仍作為袁季遙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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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仍然波瀾不驚的穩穩消逝，我不認為自己會變，可很快……

“叮鈴鈴~”急促的鬧鈴聲打碎了我的夢境，我呆呆的從床上坐起，空虛感像影子般伴隨我，還有大腦深處空靈的歌聲呢喃，無法辨別，像某人的呻吟，幾乎將我的靈魂揉碎，摧殘著我的精神。

“我做不到，對不起……”

我感覺自己忘了什么，這不是因為記憶力的問題，我清楚的知道我在逃避一些事情，但...我在逃避什么呢？

我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仍然去陪襯著別人，像以前那樣。

可我確實不正常了，只是我意識不到自己哪里不一樣。

我好像拋棄了過去的自己，卻也看不清現在的自己，這種如同溺水的痛苦，快把我逼瘋了。我急切的需要轉移注意力。

我看著癱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華昂，想道：“他睡醒了會餓吧。去買點飯。”

沒有多少思考，我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無論是對朋友還是對陌生人，明明很討厭去和別人交流，時常會有些不禮貌的行為。

但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去關心他們的沖動。

是因為你嗎？哥哥。還是說，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