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第二夜,還是那華燈林道,高樓聳立,前日的繁盛卻襯得這夜分外冷清。
自車窗望去,有上萬的樓宇向后退卻,上萬的樓里有千萬個窗子,千萬的窗子里有無數的人家,每個人家里又有世世代代人生。而我們屬于那些忽明忽暗的窗子里的小小一扇而已,就算流淚也落不到地上,就算功成名就也關在門里。
車在向前,參天大樓也會逐漸化成指甲蓋大小的灰點,唯有月亮巋然不動。什么樣的詩與歌才能佐月呢。我和友人聊著夏目漱石那句“今晚的月色真美”,下一句不是接“我也這樣覺得”,而是接“風也溫柔”。而歌,歌應該放小野麗莎版的“Fly me to the moon”。
父親昨天發來的短消息里配圖家鄉江景上的中秋月,文字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不知張九齡寫這句的時候在不在他的家鄉嶺南,可此刻我在他的家鄉偷瞄著我的故土。十多年以前的這個夜,我應該是在吃幾周也吃不完的月餅,看著防盜網外被切割得像月餅一樣的月亮,想著更好更自由的生活是什么樣子,卻不知道那時已經身處其中。
人總是這樣,在月亮的懷抱里找太陽,我們在月的注視下一代代出生,又一代代化為砂碩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