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著你,人群中孤寂。
高一那年,縣里舉辦的游學活動,每個學校都要去,到鄭齊這一批去的時候已經是深秋了,晚上的篝火晚會不知道舉辦了多少次,流程很熟練的流動著。鄭齊站在最外緣看不到最里面,音樂聲很大,他只覺得自己安靜的過分了,另一個在他旁邊的人也是跟他有同樣的感受,周游是這樣想的,站站又坐下,這兩個人融不進熱鬧的氛圍。
這樣的情形,鄭齊會想到他喜歡的那個人,但也只是想著,很久不見之后,他忘記了關于那個人的很多事,包括臉龐,包括離席與還沒有說出心意。
鄭齊想啊想的,想到另一邊,想到眼前,想到他愛的是記憶里的人,是當他和那個人還能見面時一直想著的最初的那一眼,他從來沒忘,想忘也忘不掉,成了一個印記。
人群的嬉笑聲,鄭齊的歌沒唱,因為組織的人又改了規則,別人上場傳播快樂,鄭齊又走了出來,周游還在這兒,他們說了幾句話,不過是我熱鬧不起來的喪氣話,或許有點與眾不同的得意、優越和些微的悲傷,性格的不同,鄭齊仿佛是有了個能知心的人,不過這關系在鄭齊這里成不了“我們”,他想周游那兒應該也是吧,不然為什么彼此無言。
再多的話說不出口,鄭齊還是這樣,只有自己知道對別人的在意程度,別人是不會了解的,他的情感全藏在沒有脫口而出的話里,這話再也不會說出口,因為沒有宣泄點,因為再沒有一模一樣的情感可供他積累語言。
他愛他在熱鬧里假裝看清所有,卻實在處理不好自己和己身之外的所有。
院子里種的臘梅,鄭齊是不愛的,他還是想著那年的野葡萄藤,以及大雪天的他喜歡的人,走在鄭齊的前面,仿佛是個火爐,靠近就會變溫熱,直到熾熱。
這火焚身,逃脫不得。
山的那邊還是山,樹林在山另一面的山上看就是短短的綠草,鄭齊往那邊看,周圍只有山,出口在山間,缺口是小河流淌的縱橫地,他往山上走,山下留戀著他的目光,天色漸晚,藍天纏繞著白云,金光閃耀逗留最后一刻,天就要黑了。
他從山的這頭走到山的那頭,每次散步像是完成任務,拍的照片也像是保留節目,鄭齊想脫掉鞋子走路,在磚上邁步。
此刻的清凈最愛的是路上沒有人,而且亦希望路燈不要點太多,如果能將刺眼的白換成昏沉的黃就更好了,不過現實不以人的意識為轉移,所以鄭齊只是想想這念頭,想象這畫面,歌聲在身邊逸散,夜空的黑層次感分明了,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游蕩著。那邊的山上,風車的紅點光整齊地閃著,他們在對彼此作出感應,閃爍整晚和每個白晝。
鄭齊也想參與這互動,在季節的變與不變中永恒地留戀,那個時段已經過去了,記憶明明被磨損卻顯示出更大的威力,美化是時間的賜予,他想他自己卻要為此付出巨大代價來填補,而那個人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在別人的生命里停駐這么長時間,那一眼,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