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生在一邊暗想，李悅的方法很有針對性。杜雨、杜晨都是冰雪聰明，積累了至少4000的詞匯量，只是不會活使。

兩人學了一小時，大腦飛速運轉，累得喘不過氣。杜晨趴在桌子上道：“老師，不學了，累死我了。我爛泥扶不上墻。”

“說英語。”

“好！你為什么折磨我？我要退學。我要睡覺，生物鐘到點了，我困。刀架脖子上我也不學了。”杜晨跑了。

休息15分鐘，李悅把她拎了回來。

“姐，造孽啊。”

第二個小時就順滑多了。杜雨、杜晨適應了節奏，累得東倒西歪，靠在椅子里奄奄一息，像兩條擱淺的鯨魚。

李悅記了8頁的句子，把生詞刷刷刷圈出來，一共200多個。

“這些詞都要學？”杜雨有氣無力地問。

“對。”

“我死了算了。”

“傻丫頭，不用死記硬背。我教你怎么記。”李悅講了一堆，又問，“你們家有什么詞典？”

“《英華大詞典》、《新英漢詞典》。”杜雨道。在1985年，國內的權威詞典就這兩部。

“你去買兩個詞典。一個是《牛津簡明》，這是母語國家用的詞典，也是最權威的。一本是《牛津高階》，給外語學習者用的，比較簡單，可以對照著看。”

“進口書？”

“對，王府井外文書店有賣的。這兩本價格一樣，都不到30美元，加起來500來塊錢。”

“貴死了。”

“媽，餓，餃子。”杜晨顫顫巍巍地喊。

“餃子馬上出鍋，大家都吃點，冰箱里有現成的。”衛淑蘭和張阿姨站在廚房，拿著勺子，早就煮上了。

“有別的嗎？我帶走。”李悅道。

“嗯？”

已經半夜12點了，李悅急著回家，沒吃上餃子。他借了杜雨的自行車、手電筒，在夜色中猛騎。

他家住胡同，離同德學院3、4站地，很快就到了。進了大雜院的院門，他穿過黑咕隆咚的院子，七拐八拐往家走。

門外掛著一個燈泡，在黑暗中發出閃爍的微弱光芒，照亮了斑駁的門框、倒貼的福字、春聯上褪色的字跡。

母親下班后不回家，去醫院的住院部打零工，夜里12點才到家。她站在門口，啃著一個干饅頭，默默注視著黑暗的小徑。

媽媽名叫鄧雁，剛滿39歲，眉眼很柔和，這兩年眼角多了很多皺紋，鬢邊也冒出了叢叢白發。

燈光下，她的影子很小。

“媽？”

“噓……”鄧雁指了指大哥的房間，把李悅叫到一邊，低聲道，“你同學給你補課？這么晚才回來。”

您說反了。

李悅拍了拍兜里的30美元，笑道：“差不多，等我哥高考完了跟您匯報。”

“這是你同學的自行車？女孩？”

“對。”

鄧雁有點欣慰，看著兒子的臉，感覺比以前帥多了。她低聲問：“漂亮嗎？”

“跟您比差遠了。”

“你推屋里去，別丟了。”

“我知道。”

李悅從車筐里拿出一個大袋子，有果醬面包、方便面、蘋果、威化餅干、巧克力、香腸、火腿、豆豉鯪魚罐頭、牛奶、果汁、一聽可口可樂，都是從杜雨家搜刮的。

“您別吃饅頭了。媽，這有肉，我給您煮個方便面。”

鄧雁吃了一驚，忙道：“我不餓。同學給你的？”

“對。”

“你謝謝人家閨女。這些你別動，明天給你哥吃。”

“好的。您這幾天別加班了，在家做飯，保證我哥的伙食。”李悅想，高考跟坐月子差不多。

“我跟廠里請假了。小悅……你覺得你哥，嗯，怎么樣？”

“您放心，肯定能考上！”

鄧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點點頭，佝僂著身子，悄悄進屋。李悅望著她疲憊的身體，心中涌起了一陣強烈的溫暖。

您已經為我們付出了一切，現在該輪到我回報您了。

是時候了。

他家有3間并排的平房，私搭的小廚房，算非常寬裕了。房子挑高很高，外間12平方米，里邊兩間不到10平米。

媽媽在外屋兼客廳住。李悅和妹妹住中間，哥哥高考后神經衰弱，一個人住最里邊。

大哥叫李然，19歲，去年高考只差了7分，于是決定復讀。

這一年他埋頭做題，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往往一星期不說一句話，家里的氣氛變得很壓抑。

現在是高考前報志愿，李然第一志愿填的是京城建筑學院，一個普通本科，過本科線就能進。

不過李悅判斷，他的狀態很差，成績可能還不如去年。

他想和大哥聊聊，又怕適得其反。

妹妹叫李盈，14歲，原本開朗活潑，在父親死后，也變得悶悶不樂。這丫頭已經是大姑娘了，和自己擠一個屋，中間掛個簾子，不太方便。

沒關系，都會好起來的。

面包會有的。

李悅躺在簡陋的小木床上，籌劃未來的發展，很快有了清晰的思路。

優勢一：作為穿越者，他擁有巨大的資源。

優勢二：他的身體還是自己的，而且力量、反應都處于巔峰狀態。

中長期目標：李悅要做高科技公司，這是他的興趣，也是未來的核心領域，可以提前卡位。

中短期目標：要抓住兩個時間窗口。

一是東瀛泡沫。1985年9月，廣場協議簽訂。他在泡沫里滾雪球，5年能獲得10倍以上的回報。

二是微軟股票。微軟公司在1986年3月上市，估值7.7億美元。1999年，它的市值超過6000億美元，15年增長了近800倍。

短期目標：要積累一定規模的現金，作為投資的籌碼。李悅決定在美國出版小說、賣歌賺錢。

在1985年，最有錢的歌手無疑是邁克爾·杰克遜。但李悅明白，賣歌哪有那么容易，他必須先寫小說，積攢談判的底氣。

他要建立一個投稿的渠道，最好找個留學生問問。

此外，李悅還需要一臺打字機，一是速度快，是手寫的幾倍，二是字跡清晰，方便閱讀。

第二天，李悅早早起床，桌子上擺好了饅頭、醬豆腐、小米粥。李盈上初二，還沒放暑假，先去上學了。鄧雁收拾桌子，低聲道：“你出去。”

“嗯？”

“別打擾你大哥復習。”

再過3天就高考了，復習什么復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