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揮散不去的記憶中，林師兄心中最難忘的故事也不過是關乎愛情。雪花般紛飛的每個夜晚，如同厚雪一般覆蓋在心中的愛。
“林師兄，快告訴我你現在正在想些什么故事？”
“我年輕時候的一些事。”
今晚的月亮是彎月，照在周圍的每一個漆黑的角落。瀾依覺得自己心中的溫暖正懶洋洋地鋪滿地面，好像穿過靈界來到地面的皎潔月色。
“那你說，月亮上的光為什么可以反射到地球？”
“因為每一個星球之間的距離都非常遙遠，就像我每次去宇宙探索的時候，只能暫時地停留在某一個未知的地方。然后過了不久就會回到地球。”
誰也沒有像他那般仔細地看過月亮和土星，他們甚至可以篤定地想像。此時此刻出現在林白言腦海中的記憶，卻是關于另一個女孩的回憶。
“她也是宇航員嗎？”
鐘小姐不禁好奇地向他問道。
“你怎么知道是她？”
“我只是憑借想象能力，可能你心中有一個那樣的女孩也不一定啊！”
九姑娘出門打水洗腳了，她將眼神轉移到另外兩個人的身上，很快就可以明白所有內容。
“瀾依，這座小房子在這里的歷史，已經超過了二十年。你之前還不想來呢，我就告訴你吧，所有你想要知道的真相都會在這里重復發生。”
“是夢。”
林師兄從大石頭上跳下來，留下獨自欣賞月球的鐘小姐。
“今夜的月色真美麗，你們要不要也在這兒欣賞一會兒呢？”
“哈，我是來泡腳的。”
鐘瀾依頓時反應過來了。
“我還想著讓你陪我多看一會兒，沒想到你現在就想回家了。那個房間多小啊，只能讓我好好地睡懶覺。”
接下去，每天都課程會逐漸增加，體能訓練課也增加至三小時時間。
“來了這兒，還想偷懶么？”
“我不偷懶，不就行了。”
她都不知道用怎樣的詞語來形容帥氣的林白言，他一定在這兒迷倒過不少女同事。可是在月亮下面，這輩子只愛一個人的承諾不知道會不會有效。
“鐘瀾依，你談過戀愛嘛？”
九姑娘很高興，特別留意瀾依跳下石頭之后的去向。
鐘瀾依搖搖頭，仿佛從未實踐九姑娘的這項提議。從來沒有談戀愛這事，從小到大她都在愛著自己。
“沒談過。”
現在她能感受到的情緒不是挫敗感，而是充斥著心扉的幸福感覺。翟仇緊緊盯著瀾依的動向，眼神中充滿了向往。
“師哥，那兒有個好位置，要一起去坐坐嗎？”
“行。”
不一會兒，遲恒挽著翟師弟的胳膊向外面的月光走來了。
“欸，今晚特別熱鬧。可能是月球的召喚也不一定呢！”
遲恒的一句話引來了好幾個人的贊賞，徐子齊從二樓的小窗戶聽到了這段稍有內容的對話。
“等等我。”
看來他想和兩位同事一起欣賞月色。
“抓住我的手，上來。”
“哎。”
徐子齊把他們倆一起拉上了大石塊。三人一齊躺下，聽見水池那頭傳來的水流聲音，就把它當作林前的小溪。
“今晚的月亮又大，但還是不夠圓。每年滿月的時候，我都會坐在小院門口跟家人一起欣賞月亮。”
遲恒立刻明白過來，原來翟仇說的那件事情發生在中秋節。
“吃一口月餅，聽老一輩的人講過去的事情。我聽得津津有味地，就像聽了一遍又一遍。雖然故事的內容有時候是重復的，卻反而百聽不厭了。”
徐先生仔細地聽著，就好像事情曾經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我給你們聽一首歌吧。”
令耳朵感覺舒服多的音樂，也可以使人感到身心舒緩。九姑娘回頭看向身后的那幾位同事，閉著眼睛像是享受著短暫的幸福時光。每次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她很快都能陷入深沉的睡眠當中，可是漸漸地她也變成了側耳傾聽的角色。自己很久都沒在規定的作息時間入睡過，夢鄉總在別人入睡之后。
“我已經很久都沒這么快樂過了，遲恒唱首歌給我們聽吧？”
“黨的光輝照我心，如何呢？”
“嗯。”
四人齊心，仿佛將會沉浸于許久未聽見的歌聲之中。激動人心的歌聲再次響起，九姑娘的心里還保存了當年那股波濤洶涌的情義。
“好聽！”
他們又迎來了一陣鼓掌聲，林師兄不免內心深受觸動，唱起了入伍時的一首戰歌。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這是一首歌的最后一句，也是作為一名普通不過的戰士最高的禮遇。
大家又再次陷入了沉靜，九姑娘倒掉有點溫熱的水，穿上棉鞋往房間內走去。
“晚安！”
遲恒竟然在石頭上睡著了，徐子齊脫下了一件外套，蓋在他的身上。
“不冷嘛？”
翟仇半瞇著眼睛就快要睡著了。林師兄從靜悄悄的房間里出來，正想著給屋外的三位同事送上一碗面條。
“這么晚了，肚子還不餓嗎？”
徐子齊用雙手接過一個小碗，樣貌庸俗的小碗里盛著一小份素面。
“這個碗我都用了十幾年了，還沒壞。”
這個模樣的小碗只有家鄉的小作坊有地兒賣，或者說數十年如一日的老牌菜市場。
“謝謝你。”
翟仇也親手接過一碗素面，津津有味地品嘗了一口，看樣子就知道他十分享受這碗模樣普通的面條。碗里還剩了點濃湯，他一口氣就能夠喝完了。
“真爽，就是這個味道，碗也還是老樣子。”
鄉下的老味道，城里面沒有這項老手藝。或許是說，那些城里人的手藝撐不起他們以前保留下來的記憶。雖然是上等美味，卻很難令他想到小時候的快樂。那些有點靠近了貧窮的快樂，也會隨著生活的千變萬化而逐漸褪去鮮艷的顏色。
“我爺爺當過兵，可是他在石子城戰役中犧牲了。”
說完了，他不禁留下熱淚。
“后來遠離家鄉以后，就再也沒在附近吃過一碗正合我胃口的素面。奶奶為了紀念爺爺對我們家的付出，每年都會安排我們兄弟姐妹回家鄉吃面。今年這個節日就安排在春節期間，我好好享受了那份一年只有一次的快樂。”
“你就是功勛章里的一份功勞。”
遲恒好像聽見了這番對話，忽然醒來了。接過林師兄手里的那碗面，打算細致地品嘗一口。
“好吃。”
他也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小伙子，讓他們的這段記憶成為了童年回憶里的三寸天堂。
“頭上三尺有神明，月球離我們那么遠，要飛上去得好幾天時間吧？”
“三天時間左右。”
林白言就有類似的登月經驗，即使過去的一項任務過去了好多年，他也依然記住了重要的一刻。它是光榮的一刻，永遠令人無法忘記的榮耀時光。
“當我走到離月球最近的那一刻，我就覺得這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段記憶。就好像突然打開了夢想的匣子讓你親手選擇這份來之不易的榮耀。我的面吃完了，鍋里還剩一點。”
“我饞。”
翟仇不自覺地跳下石頭，往林師兄的屋子前進。他很留戀這個宇宙中的小星球，祖先就在這里生根發芽，一直延綿至今有著千萬年時光。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見有一顆碩大無比的灰色星球，在我們的面前轉動。好在我當時穿著厚重的制服，我就對著空無一人的月球行了一個軍禮。我永遠無法忘記此刻，此情此景令人終生難忘。”
“我也從培訓資料里面看到過很多次，月球的表面是很厚的泥土，坑坑洼洼的外表就像地球上未開發的土壤。但是科學家證明過，人類無法在月球上生存的原因。在未開發的其它行星上，我們沒有適合生存的土壤和氧氣。”
他們上次完成登月任務的時候，甚至還途經火星，金星。倏忽間發現，圍繞木星周身轉動的木衛三。
“木衛三和木星相比而言很渺小，就像一顆流星或者隕石那么巨大。從我們觀看的那個視角來評價它，可以說是宇宙中微妙的存在感。”
徐先生驚訝地點頭認同，除了立刻作出表率也無處可。只是林白言的表述令他對宇宙世界更加向往了。
“這次終于輪到我們，我也想在生命中留下和你相同的回憶。”
實話不假，翟仇又吃下了一碗面條。時間接近晚上九點半，新聞聯播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觀看新聞聯播的內容是大家在晚間唯一的文娛活動。
“其實九姑娘可以跟鐘小姐去城里逛街，買自己喜歡的衣服。我發現她只有一件合身的毛衣，上次我就路過一家女裝店，我看見了一件非常適合她的毛衣。”
“你為什么不買來，送給她呢？”
他掏了掏口袋，里面連一塊錢都不夠。
“我的口袋里，恰好只有五角錢。”
大家都笑他過于天真地外表，撐不起目標宏大的事業。他很害怕被別人嘲笑了，喪失前進的勇氣。這樣的一鼓作氣迎來的勇敢，就好像翟仇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犧牲的那位長輩。
“那家店在哪里，帶我去，一定給她買回來。”
“就在甄薏上次去過的那一家，明天我們就去試穿吧。”
這回，終于輪到林師兄對他表示點頭認可的意愿。
“我們順便買一件送給吳小姐，怎么樣啊？”
翟仇的提議一直都被遲恒認可著，兩人成了形影不離的小伙伴。對于氣勢磅礴的征月火箭而言，坐在火箭內部的宇航員是極其渺小的幾名。
“上回我和九姑娘，侯明三個人一塊兒飛上天的。今年有這么多人加入我們這個隊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林白言顯然是很久都沒這樣大方地招待過同事們了。
“我真幸運，成為一名光榮的宇航員。我要感謝甄薏對我的知遇之恩，還有甄月和吳小姐。我在這個世界里獨一無二的朋友們，我永遠感謝你們對我的信任。”
林師兄的眼眶忽然留下熱淚，即便這不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思考一個關于命運的課題。
“吳小姐是哪位啊？”
“他的同學，什么關系可想而知。”
遲恒很愿意做一名宇宙視角里的配角，大家都有可能成為其他人眼中的配角。這個問題他已經考慮地十分成熟，成功與否只在剎那間存在。
“哦。”
林白言想起了上次偶遇的那位長發女孩，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個人的面容。
“令人感覺熟悉又可愛。”
那就是像吳彩周一般的女子，就像是宇宙里的風那般叫人琢磨不透。沈真還留在溫馨的大學宿舍，為了安慰鐘瀾依的心情，她才會把一部分的行李搬到這棟老式宿舍樓。
“從二十年前開始，我的命運就被改變了，我選擇仍然倔強著不后悔。”
畢竟事實擺在前面，誰又能打敗他心底的那股倔勁呢？
“說得好，師兄。”
將近十分鐘過去了，小路上只留下遲恒和林白言并肩站立的情景。其他人已經鉆進溫暖的被窩里，盡快地昨天的夢境匯合。
“我的夢想肯定會實現，這是我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原因。”
遲恒面對月亮發誓，曾經就這么痛快地許下過一個承諾。不也很快便得到了月球的回應，完成了少時的夢想。他即便發出怎樣慷慨的感嘆，也無法回報月亮對人們的承諾。
“如果是你一個人站在這里，也同樣會深愛這個社會中的一切嗎？”
“跟大家相似的心態可能會不一樣！”
九姑娘熄燈以后，枕頭邊的一本書也隨之掉落在地板上。今天的夢境也會是嶄新的記憶，深存在腦海中的潛意識是為了迎接明早的陽光而發生。
靈界，一名女子正在眺望深不見底的夜色。
“我才是彩周。”
類似的辯解很像是腦海中揮之不散的陰影。她真實地體會到被朋友忽視的那份感受，這股力量來自抬頭便可遇見的月光。
“只要我相信。”
“你怎么還在這里發呆，是想起什么了嗎？”
求恩的聲線劃過沉寂的夜空，也像劃破了彩周的心事那般。
“不想他。”
求恩不愿意愛人勉為其難地承認，擺在眼前的心事來自舊情人的召喚，求恩也做過類似的夢。
“不過我們現在一起生活，強大到無人能敵。我的這番設想還來不及填滿心底的空缺，為什么你能輕易地做到。”
“我成熟。”
通常他們利用一言以蔽之的結果，就是面臨重蹈覆轍的前兆。
“那還不好，我已經不認識他了。他也不是我原來愛的那個模樣，有一天我意識到自己不再愛他。既然流過眼淚，也不忘記曾經說過誓言的那段感情。我可以輕松地做到，你同樣也可以這么做。”
吳彩周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表姐，她在過去是自己心中唯一的牽跘。
“在結局中，痛失所愛。”
這是他們經歷過的情感問題，或者也是其他人經歷過的情感故事。
“曾經我一個人獨自走在燈光昏暗的林蔭小路，會想起以前的感受。我勸自己不要浮想聯翩，將來肯定會有一番作為。”
吳彩周安靜地靠近求恩的右肩，靜悄悄地停留在肩膀上圍。
“令人向往的感情，總是一次又一次發生了。”
他們消失在距離宇宙最近的云朵上，這個秘密的去處只有求恩知道，彩周在答案之中找到了充實的安全感。
“晚安，我的愛人。”
上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徐葦婷正想殺了他以命抵命。他假裝不知道，也不再想起了。
“嗯。”
一個貌似寧靜的夜晚，很像透過窗戶與外界發生連接的每一個夜晚。
沈真未入睡，她正在趕制畢業論文的稿件。
“還不睡，明天早上起不來。”
“我知道，鬧鐘也調好了。”
舍友溫馨地提醒著，這個聲音令人熟悉又溫暖。聯想一旦自己進入宇宙間探索了，比賽也完成了，接下去的求生手段應該是首當其沖的關鍵性問題。
“我還在思考畢業后就業的問題。”
“你都手握要職了，還怕找不到工作了嗎？”
雖然沈真同學認同過這樣的想法，但是實驗室帶給她的缺憾令人難以直視歷史。她不知道畢業以后會何去何從，也不明白在夢想中應該跨出的第一步是關于什么。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正義，我很向往它的存在。但我從未體驗過一回。我想要的和我愛的人一個個都離我而去。除了媽媽，我不會相信這世上的任何一個陌生人。幸好甄月及時出現，替我擺平了這些是非和困擾。”
他們發現無論在夜晚討論什么話題，當時的結局都會歸于寧靜。
“你爸爸的社會角色不能影響到你的未來。”
所有人都會成為那一位心態樂觀的幸運兒。
“我從沒那么自私過，我感謝這個社會帶給我的溫暖。”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