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賢聞言，面露驚恐之色，一個勁的叩頭謝罪。陸汝明瞧他這副模樣，冷聲道：“這巫師妄言殺人罪案為兇兆，詭稱鬼神言語，胡說災禍祥福，而你身為縣令，卻放縱他們在此蠱惑鄉里，你好大的膽子啊！”傅賢耷拉著個腦袋，垂首不語。

葉蘭芝上前，看著跪在地上的巫師和傅賢開口道，“宋開德五年，女巫費氏以鬼道迷惑眾生，說什么能讓死者復活，結果拿個剛斷氣的人給她嘗試，你們猜怎么著？人擱那放了三天，都臭了，生蛆了，也沒能活過來。后來被抓了起來，流放到鳥不拉屎的嶺南去，聽說那邊瘴氣極重，如今啊，估計那費氏的墳頭草怕已經都有三尺高了。”

傅賢和那幾名巫師聽得兩股戰戰，葉蘭芝卻意猶未盡，蹲下盯住他們，舔著嘴唇道：“雍熙四年，黃州人祖銘說自己會妖術，具體如何我是不記得了，不過他比費氏更倒霉，被人告了一狀，直接拉到市上斬了頭。”

“我就弄不明白了，好好的就不行，偏要弄這些歪門邪道，非得自尋死路不可嗎？”

葉蘭芝起身對陸汝明行禮道，“陸大人，您看怎樣處置呢？”

聽得葉蘭芝說了這么一通，陸汝明臉上陰晴不定地變換著，輕嘆一聲，開口吩咐左右道：“仔細綁了，既是十惡不赦的妖逆之罪，那就按流程辦，一并拿下，抓捕入獄，事后交刑部處置吧。”

“是！”身邊道一眾衙役行了個禮，齊齊上前，跪在地上的那幾名巫師和縣令傅賢便被迅速拖起帶離眾人視線。

當地村民見知府大人這般處置，哪里還有看熱鬧的膽子，便一哄而散了。

好不容易得了清靜，一行人這才進屋仔細查看起來。小若四處瞧了一遍，對吳淵幾人搖頭，“院子中來過這么多人，四處都被碰過，這里就算有痕跡，要么早已滅失，要么也無法分辨是不是案發時留下的，你們還不如看卷宗記載有用。”

吳淵擦了擦鼻子，皺眉看看房內，發現墻角生了些蜘蛛網，便不由好奇。他只好把里正招來，問這死者的丈夫去哪了，得知這人的丈夫仍在村中，只是不敢再住這兇宅，已換了地方。

“那還能問問這案發的時間。”葉蘭芝說道。吳淵點點頭，以示贊同。

“那我們還需要去第一起案子的那戶人家嗎？”葉蘭芝問道。吳淵看了眼里正，“我問你，另外那戶人家也跟這里一樣，有許多人進出嗎？”

“自打那起案子發生后，便傳言貓妖作祟，所以村里都請了巫師過來做法，想來與這里差不多。”那里正相貌憨厚，雙眼卻很是靈活，一眨一眨的，只言片語就把這情況說了個清楚。

“還是應該去實地探查一番。”呂成看出吳淵此話的深意，便開口道，“不如我們分頭行動，我和小若去陳氏家，你們在這探查。”

吳淵聞言，若有所思道：“既然痕跡都已被人為破壞，倒也不妨按呂成所言，分頭查探。”

“我覺得不妥。”葉蘭芝在一旁輕聲道。

吳淵和呂成聞言，齊刷刷轉頭看向葉蘭芝，面露疑惑。葉蘭芝則一臉無辜道：“此案頗為詭異，我想我們還是一起行動比較好，免得遇到麻煩。”

見兩人陷入沉思，葉蘭芝又道：“更何況你擅于驗尸而小若擅于勘驗蹤跡，你們若跟我分頭行動，那我們這難免有些遺漏的地方，所以倒還不如一起呢。”

“也是，那就如蘭芝所言吧。”吳淵決定道。

“好，那就一起。”呂成隨之也點頭道。

第一起陳氏的案發地離這也不遠，幾人索性找衙役借了幾匹快馬，在里正的帶領下很快就把死者家中的宅院探了一遍，果然如之前所料，也沒找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從陳氏宅中出來，小若一臉失落，“這下好，痕跡全毀，這下可怎么查？”

吳淵微嘆道，“小若說的沒錯，這陳氏十六歲，死于家宅之中，她與丈夫都是良人，前面聽里正說這對夫妻平素老實憨厚，并未聽說得罪過什么人。陳氏家是一處小型的四合院落，你們也瞧見了，這房屋以木材為結構，房門也是大扇木門，我剛剛仔細看了，雖然看起來比較大，但實則制作粗糙，門縫不小，這樣的門只需在外面用扁狀薄片，輕輕一挑，就能輕易將門閂撥開。”

葉蘭芝聞言，不由驚嘆道：“不至于吧，難不成這兇手竟如此大膽？直接開門進屋殺人？那陳氏也不會傻乎乎的等著被殺啊，總會有防備吧。”

“那也說不定。”呂成在一旁說道，“這鄉野一帶，生人應該不多的，而村中的人大多都是知根知底，地處偏僻的話，賣東西的貨郎十天半個月才來一次，而且平日里村里也會組織一些青壯男子巡邏，所以村里人的防備之心自然不足，而就算有外人到來，必會引起警惕的，就如我們之前前往滄谷村那樣，我們剛一進村，就引起了村民的圍觀。”

而在一旁給他們領路的里正聽到吳淵幾人的談話，點頭道：“其實剛剛這位公子所言不錯，我們這些村子雖不至于夜不閉戶，但通常也頗為安泰，我在這村里活了五十多年了，幾乎就沒發生過什么命案。

葉蘭芝點了點頭，但隨即便直勾勾地盯著呂成，“那這么說，難道是村里的人做的？”

“不知道，看看再說吧。”呂成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