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人還在爭論這貓尾的時候，就聽見外面響起一陣喧嘩，待幾人出來一看，原來是一眾兵卒闖了進來。吳淵幾人一愣，待稍回過神來，只見在兵卒的簇?fù)硐拢孀邅韮蓚€人，赫然是鎮(zhèn)寧軍節(jié)度使齊錦宗與鎮(zhèn)寧軍節(jié)度判官鄧壽。

齊錦宗快步上前，朝陸汝明行了拱了拱手，隨后用他那粗獷的聲音說道：“我還以為你們在府衙呢，沒想到你們竟到這來了，聽說又發(fā)生了新的命案？”

吳淵上前一步，行禮道，“見過齊大人，沒錯，今日一早聽聞這里近日發(fā)生了命案，便隨著陸大人一起過來了。”

齊錦宗點了點頭，隨后又瞧見他們幾人臉上都戴著個奇怪的東西，便不由好奇打量起來。

幾人見他這幅模樣，便馬上給他解釋了一番。齊錦宗聽聞后，不由贊賞了一番。

“這聽起來確實是個好物什啊，這里的命案怎么樣，有眉目了嗎？”齊錦宗問道。

“時過境遷，直接實證已經(jīng)難以尋覓，但未必就沒有辦法側(cè)面驗證事實。”呂成不慌不忙地拿起柳氏那件羅衫，對眾人道，“你們細(xì)想，柳氏穿得輕薄，卻還是給兇手開了門。這般親密相見不回避，可見柳氏對兇手毫無戒心。另外一人也都在房中受害。如果兇手與死者間有擺在臺面上的仇恨，兇手就算拿條貓尾巴賠罪，也不一定就能騙開房門。”

齊錦宗和鄧壽兩人不發(fā)一語，在一旁靜靜聽著呂成的分析。

蕭子?xùn)|則開口道道：“可這鄉(xiāng)野村婦一般來說本就不拘小節(jié)，哺乳孩童都未必避嫌，見來人是個女子，更沒什么好介意的。另外，村中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大有人在，一條貓尾巴價值可觀，以此為借口前來賠罪，商人都未必經(jīng)得起誘惑，何況她們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未見過什么世面的初嫁小娘子。”

“蕭大人這么想倒也有理，可您有沒有想過，如果兇手繼續(xù)作案，最倒霉的人又會是誰呢？”呂成氣定神閑地自問自答，“既然是陳氏的丈夫王小郎招來了邪祟，要是繼續(xù)死人的話，村里人肯定會忍無可忍，把他趕出村去。或許，兇手早就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并不純粹是為了坐實貓妖傳聞，而是打算一舉兩得才繼續(xù)作案。”

聽到呂成的這番話，幾人也都陷入了沉思······

良久，吳淵率先開口道，“不如這樣吧，我們再去一趟村里。”

“我看行，正好閑的無事，便隨你們一同看看，我倒要好好看看哪有什么貓妖，敢在我面前作祟。”不待眾人回應(yīng)，齊錦宗便應(yīng)了下來。

見齊錦宗都已經(jīng)開口了，眾人便齊齊點頭，趁著天還沒黑，便出了縣衙。

眾人又一次來到王家的村頭，天色也暗了下來。里正安排大家先到村中富戶家休息，順便等他召集村人過來。眾人一人一張椅子剛坐定，就見里正帶著幾個村老匆忙奔進院里。

吳淵連忙起身，客氣地招呼道：“諸位都是長輩，不必多禮，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你們，只是一些家長里短，各位只需照實回答便是。”

“貴人您瞧著面善，可這幾位的官人，眼神卻讓人看著害怕得很哩！”一個白胡子老頭兒說著，哆哆嗦嗦地朝陸汝明他們幾個張望。

吳淵轉(zhuǎn)頭，見陸汝明幾人正盯住那老頭兒，臉上毫無表情，雙眼炯炯發(fā)亮，心知說的就是他們了。于是吳淵只好找個借口，把幾個老頭兒帶到院中問話。

見呂成幾人起身要跟，吳淵將他們攔住，然后對陸汝明幾人苦笑道：“陸大人，他們比較害怕，在你們面前怕是不能暢所欲言，你們就在此稍等片刻，回來與你仔細(xì)說。”

陸汝明幾人聞言，點了下頭，示意他去便可。

“你不要問漏了話。斷案所用，句句都很關(guān)鍵，這你應(yīng)該知道。”呂成叮囑吳淵。吳淵聞言則好笑地拍拍呂成。“記下了，你們不必?fù)?dān)心。”

葉蘭芝則雙手抱胸，倚在門口調(diào)侃：“呂成，你當(dāng)真是看死人比看活人還多，就你這夜貓子進宅的眼神，叫人家活了一輩子的老頭兒都怕。你不必?fù)?dān)心，吳淵他說話的技巧從那群老頭兒嘴里套話，對他來說絕非難事，你只管等著便是了。”呂成被葉蘭芝打趣，倒也不跟她爭執(zhí)，反而乖乖回屋去了。

片刻之后，吳淵回到屋內(nèi)，笑道：“問出來了。”

眾人異口同聲道：“情況如何？”

“那陳氏的丈夫王小郎的確是附近為數(shù)不多的獵戶之一，家中雖說也不怎么富裕，但狩獵運氣好時也能賺到不少銀錢。只是這陳氏的父親頗愛賭錢，常從女兒這里拿錢，家中偶爾也會青黃不接。”吳淵看一眼認(rèn)真傾聽的呂成，繼續(xù)道，“陳氏喜歡炫耀，總說家里有什么親戚在京中做官，而且看不起諸色賤人，言語中多有貶低。但這人又有一些急公好義，有時仗義疏財，有人相求的話，陳氏也愿意幫忙，村落周圍有很多人愛和她往來。像她這種說話直接、愛憎分明之人，身邊難免有對她心懷不滿者，所以和陳氏表面關(guān)系不錯，又有利益往來的女子最為可疑。只是村老說，粗看陳氏跟誰都處得挺好，他們也想不出有誰要置她于死地。”

“陳氏喜歡炫耀，是因為她丈夫能賺錢？”葉蘭芝思索，“照這么說，她的男人就是她的底氣。兇手或許早就對陳氏的跋扈有所不滿，所以殺死陳氏，連帶把她的男人趕走，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