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學成才？”

“我們出廠時會自帶部分人物資料。阿嚏，阿嚏，阿嚏?。?！”

兩個人幾乎同時異口同聲。

莫小安的聲音略高，他的聲音很低，但是莫小安的話并沒有覆蓋過他的話。

莫小安琢磨著他的“自帶部分人物資料”，想到自己當初定制的時候寄去的關于紀衍的個人資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是……”

她看著他敏捷站起，離自己三米距離的他：“……你這模仿的也太逼真了吧？”

紀衍心道：我也不想的。生理反應，控制不住。

“哎呀，我知道了，你很智能。你不用再模仿人類打噴嚏了。你過來……”莫小安笑著起身試圖勾機器人回來坐。

紀衍往后半步后退：“緊守人設，寸步不讓。”

莫小安愣愣，吸鼻子自己坐回去嘟囔：“機器人真是機器人，一點通融感都沒得~”

不過這樣也好，還原真實度更高，更符合她心目中定制男友的完美需求~

她把毛巾擱到脖子上，仰著頭看紀衍，問他幕布上的視頻都看過了沒有，學習的如何。

紀衍不說話，拿起茶幾上的水杯，抽過一旁的紙巾往杯口上擦上三遍，再用水杯里的清水沖倒過整體，最后再把水注進去杯子的三分之一，聞一下，最后再確定送進嘴里。

這波喝水的操作是他的日常，莫小安看的目瞪口呆。

“哇……這學習能力也太驚人了吧，簡直分毫不差。”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機器人，有一種花了五萬賺了五十萬的快感，開心地沖上去把他手里的水杯放回桌上，勾過他的脖子原地起跳，“小衍衍，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

沒錯，即便是自己花的錢，自己定的制，還是無比感恩。

因為它讓她不能接近真實的紀衍的情況下，讓壓抑了五年暗戀的感情得到釋放呀！

莫小安能預感到從此以后，頭上但凡頂著幸福的光環(huán)，就一定是這位“紀衍”給的！

小，衍，衍？

紀衍的眼神……

再次爆裂……

人差點小腿沒一軟下去。

小，衍，衍……

她是在叫他嗎？

沒有人叫過“紀衍”和“紀總”以外的稱呼，沒有。

五歲的時候，媽媽只是叫過他小衍一次，他非常鄭重地，嚴肅地，讓媽媽記住，他叫紀衍，不叫小衍。

有些人的清冷跟優(yōu)秀，都是天生的，猶如一座大山，不可更改和搬動。

莫小安圓又肉的臉蹭著他的胸口親昵地上下，像一只撒嬌的小萌貓在對著他大膽示好，跟在公司里對自己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大相徑庭。

怎么說呢，在公司他跟莫小安之間好像自動被某人天然地分割成兩個結(jié)界?？梢圆粫r地看到她在銀河的那一端，而他在這一端享受著遺世而獨立。

她好像有點怕他，有點過分關注他，又有點過于有分寸了一些。

現(xiàn)在的莫小安，則像上了另一個人格發(fā)條一樣……讓他大開眼界。

紀衍忍不住在她蹭完后，問：“小衍衍？你在叫我？”

莫小安不以為然地點點頭：“對，你就是小衍衍。嗯……總不能叫你紀衍吧。那是人家的名字，我想過叫你紀衍2號，或者小紀的，但小紀聽起來像小雞，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叫你小衍衍吧。我對他……就想這么叫來著?！?

最后一句話，莫小安害羞地抓過脖子上的毛巾捂嘴聳肩。

紀衍眉頭微挑，看她叫的這么順溜，好像真的想叫挺久了。

“你好，小安安?！?

舉一反三，紀衍回禮稱呼。

莫小安眨眼，抿唇，靈魂出竅：“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小安安?！奔o衍重復。

空氣里又是短暫的靜默。

莫小安緩緩轉(zhuǎn)身，突然一腳起邁，飛沖回房間。

速度快到，能帶飛紀衍的外套衣角。

接下來，仿佛聽到房間里傳來壓抑的不明聲響。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莫小安回來了。

莫小安滿臉通紅表示她很喜歡“小安安”這個稱呼，看著紀衍努力克制情緒：“那，小衍衍，時間不早了，我們先睡覺吧?！?

她的長發(fā)發(fā)尾還有些濕，頭發(fā)已經(jīng)蓬松起來，額發(fā)亂亂地搭在額頭，在可愛的基礎上多上幾分女人靈動的性感。

在公司里她總是馬尾和素顏示人，因為長時間對著電腦再在鼻梁上架上一個小小的圓眼鏡，可可愛愛又其貌不揚的，很難讓人輕易發(fā)現(xiàn)她的美麗。

此時她含著半沙啞的嗓音邀請他一起睡……

紀衍的心底深處，有一個地方，小小地，用力地悸動了一下。

莫小安見小衍衍不說話，便拉過他往房間走去：“我明天還要上班，宋小悠明天請假，我還要核對她的那組數(shù)據(jù)，得早點去。今晚就不先花時間研究你了?！?

紀衍張開的嘴巴在她身后又欲言又止地閉上。

趁此機會，他可以一睹莫小安的閨房。

跟主人一樣的可可愛愛，粉色的墻紙，粉色的公主床，床頭還放著兩個很大的兔子玩偶。旁邊的白色書桌上放慢了各種迷你的小機器人，電腦，手機，還有亂七八糟的一些數(shù)據(jù)線。

不大的房間，顯得很擁擠。

莫小安見他的目光呈搜索狀，便往床上大字一躺倒：“你可以好好記錄一下，這里以后也會是你的房間哦?！?

紀衍：“……”

大可不必吧。

下一秒，她靈活的小身板彈起來，把他手一拉：“過來，今晚你先當我的新抱枕?！?

紀衍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墜入柔軟的大床，一條類似圓柱又不是特別長的物體壓到他的身上。

他視線下移，看清楚是來自莫小安的腿的壓迫，眼底泄露出一絲狼狽的局促。

“嗯……小安安，我想要單獨的床?！?

莫小安看到機器人擰著身體，沒有徹底躺平，瞇眼茫然：“我家沒有單獨的床啊，你不喜歡和我睡嗎？”

“……”紀衍扭頭，“我們初次見面，是不是應該循序漸進？”

莫小安眨眼三次地想了想：“先跳過循序漸進?！?

紀衍：“……”

莫小安絲毫沒察覺什么，只覺得這身體真僵硬啊，從這種僵硬程度可以百分百確定他是機器人無疑啊。雖然抱起來的質(zhì)感不好，但她格外滿足，

機器人怎么了，機器人可是“紀衍”啊，可是她心心念念抱在懷里的場景啊。

在夢里想象過無數(shù)次，虛幻的世界里擁有過無數(shù)次的美好啊?。?！

莫小安調(diào)整擁抱的最佳舒適度，軟軟的身體又往紀衍的胳膊靠了靠，不長的胳膊努力地環(huán)住跟紀衍一比一同等身形的機器人，把他想象成就是紀衍本人。

“小衍衍……你知道我想讓你睡在我床上，想多久了嗎？”

“你知道我每天在公司看到你時，壓抑著對你的感情有多辛苦嗎……你還老讓我加班……”

“小衍衍，我知道你不可能會喜歡我，我也不想這么這么喜歡你的呢……”

……

莫小安戀戀不舍地閉上眼睛，絮絮叨叨，一左一右地任性呢喃著。

想到從此以后，這樣親密近距離地接觸會是常態(tài)，她告訴自己不要著急在這一朝一夕，要把這份幸福習慣成細水長流的事。

只有先應付好每天的工作，才能有閑有錢地回來跟“男朋友”好好朝夕相處。

紀衍猶如孤島上的刺猬，身上沒有刺，只能看著“危險”越靠越近，退無可退……無法動彈。

他緊繃著臉上的每一寸肌肉，死死地盯著天花板，聽著旁邊傳來的平順均勻的呼吸，只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心跳也不是自己的了。

在學校的時候他每一次故作不經(jīng)意間地和她出現(xiàn)在同一個空間里，總是能瞥到她甜甜的笑和歪頭的俏皮。夏天的時候她站在陽光下短袖下白皙的胳膊像一段軟軟的雪藕，折射著淡淡光澤，他的目光會跟著不由自主地飄，好奇如果抱起來會是怎樣的感覺……

現(xiàn)在，如果的確成為現(xiàn)實。

只是，機器人的身份封印住了他，什么也做不了……他還是沒能感覺到抱起來是什么感覺，只是感覺到被抱是什么感覺。

本來想陪她玩一會兒便好，不過看這樣子好像應該能徹底住下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環(huán)住自己的那雙胳膊變松弛后，紀衍才敢緩緩轉(zhuǎn)頭看過去。

莫小安在夢里甜笑，純潔的素顏在窗戶透進來的余光里格外搖曳動人。

紀衍的眼眸，像只為作品存在的畫框。

睡覺前要洗澡，從不睡別人的床，床頭柜上要放一杯紅酒，等等習慣在這一晚，這個人身邊，似乎都可以暫時收起。

紀衍梳著大背頭，穿著白天的西服連鞋也沒脫地和衣而臥。

墻上的時鐘悄然轉(zhuǎn)動，很快，第二天的太陽代替了月亮升起。

莫小安四仰八叉地掉了個個，從床尾伸懶腰醒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看到床邊坐著一個男人，嚇地本能尖叫，抓起床上的大白兔抱枕朝他砸去：“哇——你是誰啊？！變態(tài)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