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安：“……”
“小衍衍”的眼眸閃過一道冷光。
“哎呀，差點忘了，我特地給你熬的燕窩沒拿出來。”陶朝朝一拍腦門起身，“你這段時間熬夜加班的次數不少，別以為這個年紀還不到保養的時候。這身體啊，就像大樹，如果不養好，隨著年紀的增長就會……啊！”
陶朝朝捏著陶瓷碗的兩只只突出一點點的小耳朵，縮著脖子往莫小安這邊趕，眼看快要放到桌上了，不想他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在開水里煮上好久的滾燙整個外翻，要往莫小安的大腿上撒去。
說時遲那時快，“小衍衍”倏地起身，伸開手掌打掉翻下來的陶碗。
滾燙的陶片，滾燙的燕窩水，瞬間燙紅了“小衍衍”的手。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一下，咬緊牙關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而這一幕，被陶朝朝看的清清楚楚。
因為他的一擋，莫小安只是被濺出來的幾滴熱液飛到睡衣上，沒有受傷。
“小安，你有沒有怎么樣？”陶朝朝要查看莫小安，卻被莫小安推開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保護自己卻被澆的滾燙的手緊緊抓住，“哎呀，‘小衍衍’你的手！”
她抓住“小衍衍”想要縮回去的手，驚慌失措地驚呼，“你被燙傷了！”
陶朝朝收回被推開的手，眸色沉沉：“機器人應該沒有痛感吧，也會受傷的嗎？”
“陶朝朝你過分了！誰跟你說機器人不會受傷的？！”莫小安推開他，拉過“小衍衍”往一旁的沙發過去。
幸好，藥箱里燙傷膏也是必備藥品之一。
莫小安心疼地看著“小衍衍”手背上觸目驚心的紅，問：“疼嗎？”
“小衍衍”眼底含笑地搖頭。
“真不疼？”莫小安半信半疑地用大拇指戳他的手背。
“小衍衍”的手猛地一顫。
他可以咬緊牙關，假裝說不疼，但身體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莫小安無奈地瞪他一眼：“死鴨子嘴硬。”
“小衍衍”心道：我嘴硬還不是為了你？
他沉默中小翻了一個無奈的白眼，正好看到半蹲下拿著抹布在清理犯罪現場的陶朝朝正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他。
男人之間的交流磁場，其實跟女人和女人之間一樣，有著他們自己的獨有頻道。
“小衍衍”可以確定，剛才陶朝朝是故意的。
從他接起陶朝朝打來的電話開始，他就感受到了這個陶朝朝的殺氣——
“喂。”
“小安。”電話那頭頓了三秒，“你是小安的那個機器人男友？”
說到“那個機器人男友”時語氣明顯的不屑不想搭理。
不過他還是穩重地回答道：“是。”
“小安呢？怎么不是她接電話？”
“小安生病了，已經睡下。”
“好，我知道了。”倒也沒有說廢話，而是立刻掛斷了。
不過他篤定這簡言意駭的“我知道了”，其實是說“我會過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門鈴就被按響。
他第一時間開門，陶朝朝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三秒，進屋繞著他轉了一圈，什么話也沒說進到廚房就開始忙活。
直到莫小安出現，陶朝朝的臉上才出現他在公司門口遠遠看到過的溫暖笑容。
男人對男人的敏銳程度往往比女人對男人更加強烈。
陶朝朝懷疑他不是真的機器人。
所以才用這滾燙的燕窩做試探。
“哎呀，真是對不起。是我笨手笨腳弄成這樣。”陶朝朝走過來查看“小衍衍”被涂藥包扎的情況，表現出十分抱歉的愧疚，“小安，我來將功贖罪吧，你還要上班，趕緊去換衣服吧。我再煮一盅燕窩放著等你下班回來再喝。”
“我不用上班，從今天開始放假三天。”莫小安擺擺手，“沒事，你趕緊去上班，我來收尾就成了。”
“放假三天？你請假了？”陶朝朝奇怪。
要知道莫小安才不會舍得主動放假這么久不見紀衍呢。
“我是被放假的。”莫小安說到這個還懨懨的。
“被放假？你是說紀衍主動放你假？”她的心情調節器除了紀衍沒人會把她調節的這么低氣壓。
莫小安不想跟陶朝朝再解釋一遍，拎起陶朝朝的大胳膊，推他出去。
“莫小安，你就這么對我？我聽到你生病了心急如焚地趕工做完一整晚的APP，休息都沒休息，一大早跑過來看你，給你做了這么一大堆吃的，我……”
“砰。”
莫小安把門關上，世界清凈了。
她拿手機給“小衍衍”拍他手上燙傷的照片，立刻撥打電話。
“你做什么。”“小衍衍”叫住她。
“詢問一下廠商你的燙傷程度是不是會影響你的其他機能啊。又沒有機器人醫院可以帶你去看。”
“小衍衍”：“……”
他把她的電話接通前及時摁掉，“我說了，我沒事。”
莫小安皺眉：“不，你說了不算。陶朝朝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機器人是沒有痛感的，萬一你高仿的疼痛感延遲，你以為不嚴重，但其實很嚴重呢？除非……”
“小衍衍”看著她打量的目光閃過一絲狡黠地湊過來，“……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敢讓我打電話跟廠商確認！”
她忽然集中回來的智商，讓人心驚肉跳的。
他挑眉，手從她的手機上挪開，做了一個請打的姿勢：“根據出廠的設置記憶，機器人的維護費每年是七千五，若有另外的人為損傷通過評級的ABCD來定，依次會追加幾千到一萬不等的修護費，我是出于為主人著想做這樣一個溫馨提示。如果小安安覺得不需要的話當我沒說。”
莫小安：“……”
當年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如今她莫小安為了這幾千一萬的……
只能折腰，不能跟現實硬抗啊。
畢竟，她得罪了大老板，不知道什么時候飯碗得丟。
金錢面前，一個苦命搬磚族著實強硬不起來。
她清了清嗓子，默默把手機息屏：“那，你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才好啊，我為男朋友花錢還是很舍得的。咱……不差這幾千幾萬的，明白沒？”
“小衍衍”淺淺一笑，“嗯。”
莫小安讓他坐著休息，她去收拾餐桌。
“小衍衍”問：“這三天你有什么打算？”
莫小安：“什么打算？”
“難得放假，你不想做個安排嗎？”
經“小衍衍”這么一提醒，莫小安倒覺得這話有理。畢竟她從入職開始到現在，就沒好好地休息過。
平時要不就是周末，有年假的時候被爸媽揪回家過，爸媽是那種很喜歡安排各種計劃的人，根本輪不到她來安排什么，單純跟著二老的計劃走她累得夠嗆，還不如上班單調。一轉眼，兩年多，每天跟機器上的固定螺絲一樣，過的明明白白。
但凡有一點休息時間，往床上一躺就行了。
三天的假期安排……
“你有什么idea？”
“小衍衍”故作沉思片刻，剛要說話，莫小安的手機響了。
他的手機也在內袋里震動了。
“小衍衍”微微皺眉。
莫小安拿抹布擦了擦手，立刻接起：“嗯，說。”
“小衍衍”去到洗手間，看到來電顯示是趙昊。
他想了想，接起。
那邊趙昊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熱烈：“紀衍紀衍，咱們學校校慶，我們班主任要了三胎，指名道姓我們一個都不許漏地回去呢！我替你答應下來了哈。趕緊的，我去接你。”
“不用了。”紀衍的聲音像冬日的冰雪，專門治趙昊的熱情似火。
“啊……紀衍你不去啊？”
“我去不去是我自己的事，就像我有沒有女朋友不需要你通風報信告訴秦女士。”
趙昊：“……紀衍，你聽我說，這事兒不是我說的，我……”
紀衍把電話掛斷，走出去。
莫小安拿著抹布沖他燦爛地笑：“‘小衍衍’，不用安排了！大學校慶，我需要回去一趟。瞧我，把這么大的事兒都給忘了。”
紀衍了然，剛才應該是陶朝朝打給她的。
從大學出來后，他們就沒回去過。
忙著生活，忙著日復一日的工作，以前的事好像離自己很遠很遠。
連三年一度的校慶都給忘了。
紀衍想到自己的處境：“今天你要不要在家休息一天再說？校慶也不是只有一天。”
“不行不行，校慶的重頭戲就在第一天。再說，我睡了一覺早就好了。我沒事！”莫小安飛快地擦干凈餐桌，隔空把抹布往廚房的臺面一丟，腳底踩上風火輪回房間換衣服。
紀衍并攏手指擦過額頭，尋思這一人分飾兩角的戲碼還得再精心安排一下才行。
誰讓他和她是同一個大學的呢。
莫小安坐在梳妝臺前想給自己梳兩個馬尾裝裝嫩。
兩年多，一晃快三年的時間。
她離開學校居然這么久了。
明明拿畢業證書，跟大家拍照仿佛還是昨天的事。
鏡子里，她的臉好像沒有變化，但在沒有變化的仔細查看里又變了不少。
青澀褪去，社會人的標簽越來越重。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莫小安陷入一種突然而至的焦慮感。
萬一去到學校，在那個永遠散發著青春氣息的環境中，紀衍發現她老了可怎么辦？！
當然，不一定一定會碰到他；
就算碰到了也不一定會注意到她老不老什么的。
畢竟在學校的時候他便沒有注意過她。
可是想到紀衍那么輕易地把她當擋箭牌來糊弄秦女士，還不是因為在他的心里她是絕對絕對比不上白蕊蕊的存在嗎？！
想到這里莫小安又往自己的臉上拍粉餅。
捯飭了一個鐘頭，莫小安從房間里出來時那個隆重……把“小衍衍”都嚇到了。
“我……怎么樣？”莫小安踮腳，非常期待“小衍衍”對她豎大拇指。
“小衍衍”：“……”
嗯……怎么樣？
臉頰嚇人的白，嘴唇突兀的紅，夸張的粉色發箍加上雙馬尾，海員風的緊身襯衫連衣裙，還有他看不懂的……馬丁靴……
他沉默半天沒有給出莫小安想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