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莫小安都按時上班按時下班，不加班了。
快到下班時間如果還有一點零星沒做完，宋小悠會非常體貼地幫她攬過來，讓她不用擔心：“去吧去吧，去跟陶朝朝約會吧。”
莫小安也沒反駁，甜笑地道謝完就拎起包起身。
這天，正巧碰到大老板一同進電梯。
她恭敬地跟紀衍點頭致意，然后自動往電梯壁的左邊站去。
紀衍雙手插口袋，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
“阿嚏。”紀衍打了一個噴嚏。
即便是打噴嚏也是好聽又好看的，莫小安在心里第N次感嘆紀衍是個活體藝術品一般的存在，從包里掏出一盒感冒藥遞上：“老板您感冒了？得趕緊吃藥。”
紀衍接過：“謝謝。”
莫小安輕微臉紅，擺手道：“老板大人客氣了。”
她的眼神默默地下移，停留在紀衍的側腰上。
這幾天，莫小安心里一直有一個疑團起起伏伏的。
她調出房間里的迷你監控發現沒電了，不過還是多少拍到了一些畫面。
嗯……奇怪的畫面。
——小衍衍進她的房間看她的電腦。
記錄顯示，應該是她晚上睡著之后的時間段。
“小衍衍”看她的電腦做什么？
莫小安從這一點聯系前后，進行閱讀理解分析……她越想越覺得“小衍衍”奇奇怪怪的。
然后，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冒出來了。
“小衍衍”跟紀衍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這個想法冒出來后把她嚇一大跳！
莫小安覺得自己瘋了。
怎么可能嘛，“小衍衍”的智能符合現在科技的發展，他跟紀衍的高度相似符合她對產品的要求。
如此雙重符合，反而成為她懷疑的根本了，這不應該，這太不應該了！
可是……
那天晚上紀衍出現在烤肉店，“小衍衍”身上的香水味根本不是她家里熏香的味道。“小衍衍”就算智能又為什么偏偏想要逃跑的那天身上噴了香水味？
這不是她家里出現的香水味又是怎么來的？
再者，他情急之下說過：“我不是想要逃跑。”
……
人就是這么奇怪……一旦這個想法冒出來，就各種細節往上湊來試圖佐證這個想法的可能性。而她想求證的好奇心便再也克制不住地躍躍欲試。
比如此時此刻。
莫小安邪惡般的手緩緩伸向紀衍的西裝衣邊。
她想好了說辭和借口——“哎呀，紀總，您的衣服上有蟲子！您別動！”
說著，莫小安一把抓住紀衍的衣角往上擼。
西裝里還有一件襯衫。
“不好，蟲子跑進去了！”
再擼一層！
說時遲那時快。
電梯突然黑了，隨著劇烈震蕩，兩個人都站不穩地左右搖晃。
紀衍此刻抓住了她的雙手。
莫小安瞪大眼睛，難道她的心思被發現了？
“老板，您聽我解釋，我……”
“別動。”
紀衍打斷她的話，將她攬入懷中抱住。
莫小安的瞳孔猛地縮緊，黑暗中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鮮活起來！
怦然的心跳……
好聞低調的古龍水香味……
襯衫上冰冷的扣子……
還有夢想中的體溫和其有力臂彎的緊緊鎖住……
這日思夜想的原主擁抱居然，如此突然地降臨了……
要知道她都不抱希望，她的暗戀欲望只實踐于“小衍衍”之身已經心滿意足的……
此女已瘋。
紀衍并沒有功夫想關于電梯之外的問題。
電梯幾乎沒有出過紕漏。
這突然停電，劇烈震蕩，還是很嚇人的。
他的本能反應是保護身邊的莫小安。
警惕地看向四周，發現沒有再次震蕩，電梯似乎安靜穩定下來了，他試圖過去摁呼叫按鈕告訴保安室這里有人受困，卻感覺胸口有人在蹭自己。
紀衍低頭一看。
莫小安好像不知不覺已經轉移重點，她閉著眼睛用臉緊緊地貼著他胸口的位置像一只小貓一樣微笑地蹭著，雙手抱住自己的腰緊緊箍住生怕下一秒他會消失不見一樣。
這，明顯的，占便宜。
紀衍不知道這是黑暗給了她力量，還是身體本能操控了心理本能，讓她從平時的小貓性格變成了老虎性格。
紀衍試了兩遍，想把她的雙肩扳住挪開，沒成功。
“莫小安。”
“莫小安。”
他喚了她兩遍，她依然沉迷在他的美色里無法接收。
紀衍又好氣又好笑。
這時，電梯門開。
明亮的光從外邊透進來，逐漸照亮整個電梯。
門口一群不明所以正在等電梯的人，看到了眼前一對璧人緊緊相擁的這一幕。
哦，不對，是女生抱著男生。
哦，也不對，是不知道哪個女的抱著堂堂紀總大老板！
眾人看清兩張面孔后嘩然。
窸窸窣窣的嘈雜聲和乍然出現的光，讓莫小安也終于從這天降幸福里回到現實，突然看到那么多人盯著自己，她嚇了一跳。
再看到自己仰頭跟被抱的紀衍四目相對。
她更是嚇到后退三步。
“啊！”
眼看自己慌張，左腳絆到右腳要摔倒。
紀衍適時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
眾目睽睽之下，莫小安再次撲入紀總的懷抱，像石頭扔進湖水再次掀起波瀾。
莫小安：“……”
此女已瘋。
……
有人的地方自然有八卦的江湖。
更何況是科技如此發達的2033年。
小視頻PO上大樓的消息板塊網，下邊跟帖的評論像雪花一樣飛揚而起——
“紀衍有女朋友了，剛剛，一分鐘前，我親眼看到！”
“樓上別瞎說，誰說是女朋友了？！你沒看到紀衍根本就沒回抱她嗎？！八成是被吃了豆腐，女主看上去就是無名氏！”
“那你沒看到紀衍也沒推開人家嗎？還在人家差點摔倒的時候拉住了她！你說你說的，我說我的，關你屁事！有本事單挑啊！”
“哎呀，樓上兩位都別吵了，我看此事微妙，容許再議啊！”
“你們真是不懂不懂，以我看了八年的青春小說的經驗來看，紀總喜歡的偏偏很有可能就是這種可愛型的。這叫做‘我都有了，只要你入我眼’系列即可！！！”
“人肉該女生！我要她的全部資料！紀衍的懷抱我都沒有抱到，她憑什么！！！”
……
小視頻里的兩位主角此時站在大樓門口。
女主在拼命地跟男主道歉。
“對不起，大老板，我，我有幽暗恐懼癥。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抱您的……”
“大老板，我真是罪該萬死。”
“大老板，我……”
莫小安道歉到詞窮。
在她看來，她真是失敗透頂。明明是想看紀衍后腰到底有沒有序列號以此來求證自己心里那個荒唐的想法。沒想到非但沒偷襲成功，還占了人家的便宜。還眾目睽睽之下二次撲倒！
簡直是亂七八糟！
一塌糊涂！
紀衍身上有一種只許遠觀不許褻玩焉的神圣感，所以即便公司里一票女性對他趨之若鶩，也只敢在和他保持一定范圍的距離露花癡。
他是如此神圣的存在啊，卻被她給污染了。
莫小安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直視明天的太陽。
“你說夠了沒有。”紀衍皺眉。
莫小安抬頭，眼角泛起淚光，可憐巴巴的小狗似的。
紀衍的本意是無需道歉，但在她聽來更像不耐煩的住嘴。
“對不起，老板，我真的錯了。”
“……”紀衍心底嘆氣，一陣風吹過他又打了一個噴嚏。
莫小安：“……”
她好像又犯了一個錯誤，比如：因為她的道歉讓感冒的他在風里吹了五分鐘。
小鐘給紀衍開車門。
紀衍越過耷拉著腦袋的莫小安，停頓片刻道：“如果你真的覺得你罪該萬死的話，那就先欠著。”
“啊？”
紀衍坐進車里。
莫小安后知后覺，某人剛才好像笑了。
車開走，老板大人揚長而去。
莫小安怔怔地站在風里，反復尋思剛才那是不是錯覺。
她抱了紀衍兩次，紀衍好像沒有怪她好像也沒有特別生氣。
這是不是說明，紀衍并不討厭她的靠近？
“啊……”莫小安抱住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壓抑著尖叫出聲。
不行不行！莫小安你不能往自己臉上貼金！！
“滋滋滋——”
第三次發瘋的莫小安把震動的手機接起。“喂……”
“喂，小安，是我。朝朝。”
莫小安直起身，臉紅成兩個炸開的柿子，趕緊壓制情緒好好接電話：“嗯，朝朝，有什么事嗎？”
陶朝朝耳朵敏感：“應該是我問你有什么事吧？怎么感覺你聲音怪怪的？”
“沒有啊，沒事。”
“哦，那我確實是有些事跟你說。”電話那頭陶朝朝傳來翻書的聲音，“叔叔阿姨打電話給我問你有沒有談男朋友。”
“……他們怎么又這樣啊。”莫小安一聽這話，臉立刻哭喪起來，心情起了煩躁，“我不是跟你說，只要你看到是他們的來電顯示就不要接嗎？”
別人有爸媽，她也有，只是她的是一對活寶爸媽。
她大學畢業沒多久爸媽就退休了。退休之后二老閑的沒事干，在她的安排下到處旅游，開喜歡的店各種找事做，結果繞一圈后他們還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尤其這兩年，老爸老媽隔三差五就會關心她的感情生活，她不接以后呢就轉戰打給陶朝朝。
“那怎么行，這樣多沒禮貌啊。再說了，叔叔阿姨會傷心的。”陶朝朝笑，“我跟他們說，你找到男朋友了。”
“啊？你說你啊？”莫小安一愣。
“還沒，我可以說嗎？”陶朝朝問的蹊蹺。
莫小安又愣了一下，“當然不能說啊。那是假的。”
她可不想臨時拉來幫忙的假男朋友的謊言，在自己的生活里到處蔓延，最后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電話那頭陶朝朝輕嘆口氣：“所以我沒說。只能暫時先那么說著，不然我怕叔叔阿姨又來煩你。再說了，總是說你沒有，也會顯得你行情差，對吧？”
“……”聽起來每個字都很有道理，但是怎么覺得聽起來這么別扭呢？莫小安吸吸鼻子，訥訥地說謝謝。
陶朝朝問：“你該不會還在加班嗎？”
“沒，正準備回了。”
“嗯，早點回家，別在街上瞎晃悠。”陶朝朝頓頓道，“你那么可愛，小心被壞人拐走了。”
莫小安只道陶朝朝是在打趣她，“好，謝謝你這么看得起我，大帥哥。”
說著，她掛掉電話，直奔公車站。
“小衍衍”這幾天都乖乖地在家待著，她每次一回去他不是煮好了紅豆小米湯等著，就是在沙發上睡著。
至于為什么沒去車站接她了，他的說辭是：我怕跟你錯過了，索性不接。
今天，紀衍感冒了。
她得回去看看“小衍衍”有沒有。
偷襲到一半始終沒有找到答案，到底是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