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很快西斜，朱由校吃完飯，早早躺在了床上，擁著兩個暖床的丫頭睡了覺。

能夠成為皇帝的暖床丫頭，那倆小姑娘自然張相秀美。

可如今她們依舊只是暖床的丫鬟，從未被臨幸。

這不是朱木匠不好女色，只是之家老爹那英年早逝簡直就是前車之鑒。

只要克制一下，就能有效避免了“老年望著比流淚”的局面產(chǎn)生，還能降低早死的風(fēng)險，何樂而不為？

翌日，朱由校并未因為睡得早而早起，十六歲的瞌睡，它就是個睡不完的玩意。

懂的都懂！

抵達文華殿的時候，一干部級干部早已在等候。

朱由校緩步入內(nèi)，最后走到龍椅上坐好。

“臣等參見......”

“好了，好了！”

大佬們剛要參拜，朱由校立馬擺了擺手，“以后，只要是開會，就別搞這么復(fù)雜了，自己坐好！”

眾人聽令坐下，這才剛坐下來，劉一燝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平日里，一般都是王安站在文華殿內(nèi)，李進忠在門口候命，可今日站在殿內(nèi)的是李進忠，王安是根本沒出現(xiàn)！

難道說，王安做錯了什么事兒，讓皇帝給廢了？

劉一燝突然眉頭皺了起來，“皇上，王安呢？”

對呀，王安呢！

大家伙這才后置后覺，臉上的神色也是不一。

一臉緊張的是東林黨人，王安可是咱們的好朋友，如果真的是做錯了什么事兒，咱們得救他。

一臉暗笑的是方從哲，他可是巴不得皇帝把親近東林黨人的王安給換了。

“他？”

朱由校癟了癟嘴，你們還真是很關(guān)心好朋友嘛，“他去宣旨去了?！?

宣什么旨？

咱們怎么不知道？

殿內(nèi)的重臣們直接懵了。

那些臉上的神色仿佛在說：皇帝，你要發(fā)個紅頭文件，沒問題，可是總要走流程吧？

按照大明的慣例，發(fā)布圣旨，應(yīng)該由制誥房負責(zé)編寫或者巻寫，然后由內(nèi)閣審核，再由司禮監(jiān)用印，這才能有效。

如今......

內(nèi)閣都沒看到，你就發(fā)出去了？

“敢問皇上，發(fā)往哪里？”

劉一燝沉聲問道：“臣去追回來！”

“兵部、京營還有王安自己！”

朱由校絲毫沒有破壞了流程的負罪感，聳了聳肩道：“想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皇帝說得很保守，可劉一燝明白，這會兒是真的來不及了。

不說其他，從文華殿到兵部，也就兩刻鐘的時間。

“皇上，恕臣斗膽！”

既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就必須問清楚發(fā)的圣旨是什么，如果有問題，老夫這個顧命大臣是一定要反對的！隱隱感覺不秒的劉一燝深吸一口氣，問道：“不知圣旨內(nèi)容為何？”

兵部，那邊和咱三黨木有任何關(guān)系，完全可以隨便搞嘛。當(dāng)然，不是封賞才行！

本來不想因為一份圣旨的爭議去得罪皇帝，可到了這個點，自己這個閣老再不說一句，體現(xiàn)一下存在感，著實不妥。

再說了，萬一是皇帝有意為之，檢校一下咱們這群人誰正直......

“皇上！”

想到這里，方從哲也站了出來，“還請據(jù)實相告！”

圣旨嘛，發(fā)出去就是讓人知道的。

自然沒有啥不可說的。

朱由校笑了笑道：“圣旨的內(nèi)容很簡單，罷免張維賢京營大都督，罷免孫居相、王安京營協(xié)理的職務(wù)?！?

“什么？”

一個副國級勛貴，一個副部級武將，你丫的說罷免就罷免了？

罷免了也就罷了，可是你罷免的這三個人一個是咱們東林人，另外倆都是東林的至交好友！

本來坐著的劉一燝一下子站了起來，“皇上，張維賢、孫居相和王安三人忠心為國，怎么可隨意罷免！而且，張維賢和孫居相的任免需兵部和吏部確定！是以，請皇上收回成命！”

從印發(fā)流程上講，你這圣旨不對。

從內(nèi)容上講，你這圣旨不符合任免流程。

從人員來講，皇帝啊，他們都是忠臣！

所以，你是在瞎搞，收回成命吧！

如果翻譯過激一點，這就是劉一燝話里的全部內(nèi)容。

方從哲聽了這些話，立馬反對：“劉大學(xué)士，此乃皇上自登基一來的第一份圣旨，如何撤回？”

皇帝發(fā)的第一份圣旨，你都要撤回，人家面子哪里放？

老方同志這是適當(dāng)?shù)臅r候，適當(dāng)?shù)毓盎稹?

反正那倆人都不是咱三黨的，弄掉了更好嘛，說不定咱們還有機會塞一個自己的人進去。

你這糟老頭子真的壞得很！

劉一燝瞪了一眼方從哲，然后對著朱由校道：“請皇上收回成命！”

“請皇上收回成命！”

張問達、鄒元標(biāo)、孫如游、周嘉謨等人紛紛跟著跪了下來。

帝制，并非獨裁！人多，就代表了民心。

至少這個時代的大明不是皇帝能夠獨裁的。

主要是前面的皇帝開了不好的頭，讓文官們太過牛逼。

“諸位，這是干撒！你們都不聽皇上說說原因？”

方從哲沒跪，他還在拱火：皇帝你看，這群東林黨人太過分了，都不聽你把話講明白。

朱由校先是笑著對方從哲擺了擺手示意其閉嘴，然后對著劉一燝道：“幾位，遵守流程是對的，可圣旨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你們只顧叫朕撤回，不問問朕發(fā)圣旨的原因，怕也不太對吧？”

做錯了的就認了，這已經(jīng)是給面子了??！

朱由校的態(tài)度很簡單，我給你們面子了，你們是不是給朕點面子？

從本心上講，劉一燝是不想給這個面子的，可是，這一旁不是還有方從哲在？那丫的一直在拱火，誰知道什么時候會把火給拱起來？

劉一燝領(lǐng)命起身道：“還請皇上解惑！”

“朕，昨天去了京營！”

朱由校依舊面帶微笑，如同和友人聊天一般，“哦，不知諸位愛卿去過沒有。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看到的京營，已經(jīng)爛的不能再爛了！”

劉一燝沒有接話，明顯早已知道京營的情況。

他早就提醒過張維賢和孫居相，結(jié)果二人不聽啊！

見著沒人回話，朱由校繼續(xù)道：“看樣子，諸位都有所耳聞了，那么你們告訴朕，該不該下旨罷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