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泣不成聲,抖動的肩膀讓子顧一陣心揪,大哥又說離婚的事了?不然她怎么那么激動?
子顧隱在柱子后面,熟不知,任澤西的所處的角度恰好分明的注視到他了,這讓他對先才的猜忌,做了更精準的確認,若只是普通的叔嫂關系,大可沒必要這般,試問,哪位小叔子會如此關心自己大嫂的一舉一動?
“你說吧,我要怎么幫你?”
冷靜下來的桔子,帶著鼻音問道。
“你就跟祖母說淽柔懷孕了,而且,你必須找個非讓她答應你的理由不可!”
任澤西凝著桔子氣定神閑的說著,仿佛在說著件與他無關的事,偉岸的身姿,在斜陽下,失了平日的高大。
那是因為,在桔子的眼里,那個優雅,冷峻卻不失魅力的任澤西,此刻全無。
“我有什么理由能讓祖母必須答應我?”
桔子露出滑稽的苦笑,她的命運都被老太太掌控了,哪來的盾牌可以要挾她老人家。
“我想,你能找到理由說服祖母的!”
任澤西露出集團總裁的姿態,仿佛在跟自己的員工傳達指令,解決問題是你的能力跟職業所在,我負責發現問題。
“你先回吧,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桔子下著逐客令,掇起方才裝被褥床單的大圓盆,轉身往里屋走。
背影落寞的很,任澤西感覺到了,卻下意識的忽略了。
未作過多停留,桔子的性格,他能拿捏八九分。
說白了,他就是在利用那個女人對自己的那份垂慕,完成自己卑鄙的計劃。
這種行徑是不光彩,但,他是個商人,能填補他內心那個黑洞的,只有錢,在支票上填上名字,就可以取出大把的鈔票。
愛情,藝術,這些抽象的字眼,不適合他這個企業家。
任澤西將車駛向了喧囂,他不想對桔子的處境和煎熬多作思忖。
這個女人,終歸是要同自己成為陌路人的,既如此,路人的感受就無需顧慮太多。
“嫂子,我們出去玩吧?”
水仙別墅內的樓梯口,子顧修長挺拔的身姿,悄然佇立。薄紗似的陽光覆在他好看的皮囊之上,仿若漫畫里走出的俊朗少年,耀得桔子移不開視線。
“好,去哪?”
桔子沒拒絕,淺笑出聲。任澤西無情的言辭讓她渾身無力,本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思考。
子顧清秀的面容,淺淺的酒窩,在陽光的傾瀉下,竟讓她那顆跌到谷底支離破碎的心,死灰復燃了。
其實,這少年,應是世間與她最親近的人了,盡管,不久她們將會分別。
“跟我來就行!”
子顧邁動結實修長的雙腿跳下樓梯,露出整齊茭白的門牙,和那招牌酒窩,拉過桔子纖細的手臂,朝門口走。
“等下,我換件衣服!”
桔子輕笑出聲,抽出手臂,上了樓。
子顧凝著桔子的背影,掛著滿足的笑容。
碧水灣景區內
碧水灣是上流社會的成功人士愛光顧的奢華度假村,托子顧的好意,桔子也進了回這“人間天堂”。
桔子換上了同子顧同款的灰色休閑裝,光潔的額頭,襯著及肩的馬尾。
衣服是她趁商品打折時買的,惦記著子顧都是昂貴的西服居多,也給捎了套,一開始還操心他不會喜歡呢!
他似乎從不愛挑她的毛病,買回來了他就穿著,彼此和睦的相處著。
他在外應該不是這般,任澤西不會讓他坐最高的職位,也絕對不是最平民的職位,桔子想。
“嫂子,走,我們去那看看!”
子顧打斷桔子的思緒,左手拉著她往不遠處紅白相間的木棉花田走去。右手拎著個黑色袋子,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桔子無心問。
凝了眼被握住的柔夷,桔子還是巧妙的抽出了手臂,未曾讓子顧尷尬。
日頭正熾烈,子顧體貼的在桔子頭頂撐了把黑色的遮陽傘。
“呃?”突然的陰涼,讓桔子愕然回首,子顧膩死人的清秀面容映入桔子的瞳孔。
“呵……,”桔子輕笑出聲,凝著子顧的眸子,盛滿感激。原來袋子里裝的是傘,桔子心下忖著。
默契的轉首,與子顧并肩行走。
側臉的線條變得柔和許多,片刻前,任澤西帶給她的陰霾,消失不少。
“子顧,嫂子真舍不得你!”
桔子目視前方,盡管撐著傘,強烈的日光還是扎的眼睛條件反射的微瞇著。紅潤的唇,微微抿著。
剛才那句,是子顧體貼的為自己撐傘那一舉動,給自己的帶來的感動。
“那就不要走!”
子顧知她在說什么,也含沙射影的說著自己的心里話,凝著白扎扎路面的眸子,溢滿憂郁,配合著陽光,微微瞇著。
“呃……,不說這個,上次你說有另外喜歡的女生,你跟她表白了嗎?”
這個話題太死氣沉沉,桔子不想繼續沉浸在這種令窒息的氣氛里,她跟任澤西不幸的婚姻,沒必要讓子顧跟著憂傷。遂巧妙的轉移著話題。
“還沒有,我不敢說!”
子顧知她故意轉移話題,也不說破,與她并肩繼續往前,回答著她的問題。
“呃,你也有不敢表白的對象,真讓嫂子吃驚呢!”
桔子夸張的說著,側過臉望著子顧,水眸忽閃忽閃,看得子顧一陣不自在。他最難抵御的,就是桔子那雙瀲水雙瞳。索性不看她目視著前方。
“是嗎?看來我平時給你的印象不太好!”
子顧開著玩笑,露出可愛的酒窩。
“不會,嫂子很喜歡你!”
桔子說著實話,繼續往前走。
子顧知她口中的喜歡是何種含義,遂停下步伐,想說些什么。
不料,桔子卻先他一步,驀然回首了。
“這里應該拉正一點,呃,這樹葉也太調皮了,居然跑到你衣服上了?!?
桔子踮起腳尖,雙手在他脖子整著亂了的衣領,順勢捻走她口中那調皮的樹葉。
淡淡的體香傳入子顧的鼻尖,因踮起腳尖縮短的身高差,讓唇齒間吐露的溫熱氣息噴入了子顧的脖頸處,瞬間有種全身發熱的自然生理反應,心跳的頻率比上次她幫自己整理領帶時還要快,他感覺腹腔快爆炸了,喉嚨吞口水都覺得困難。握著遮陽傘的手,黝地放開,傘順著風勢往反方向滾走,最后不知去了哪里?
子顧伸出雙手摟住了桔子不盈一握的纖腰。
“呃……”,子顧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咬緊牙關,眉毛擰到了一起。那是隱忍著某種欲望所發出的痛苦呻吟,貌似,桔子并不十分了解。
子顧將桔子嵌入懷里,覆在她耳垂旁的腔鼻發出痛苦的呻吟。
桔子不明所以,只忖他是舍不得自己,也沒反抗,平日里,更親密的互動都有,子顧突然的鋃鐺入懷并沒引起她多大的疑心。
“不要說話……”
子顧表情有點痛苦,閉眼整理自己的理智,摟著纖腰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子顧……”?預感到腰部的力道加重,桔子疑惑出聲。
“走吧,我們去騎踏板車!”
子顧突然松開她,拉著她跑了起來,桔子稍愣,有點跟不上他多變的節拍,倒也沒拒絕,只是說自己不會騎。
“沒事,我載你!”
子顧問管理單車的大叔借了車,早就知曉她是個機械白癡,所以才天天送她上班,家里那么多車,她從未騎過。想是不愛,自然也猜出她不會騎單車的結論。
桔子跟隨著子顧的步伐在林蔭道上奔跑,多久了,這種感覺?不記得了,她什么時候有過這種體驗?也不記得了。但總歸是有那么一兩次,都被歲月的長河給淹沒了,再憶起,也只記得那時的心跳,具體的光陰,已記不分明。
白燦燦的日頭下,厚重的薄紗籠罩著這坐城市,籠罩著水仙別墅,也籠罩著碧水灣奢侈的裝珩與偽裝的美好,然而,最重要的,是籠罩著車上的兩人。
子顧修長結實的雙腿踩著自行車的踏板,發出“呼呼”的呻吟聲,卻是甜蜜的。桔子坐在后面,摟著子顧的腰,迎面而來的風,撫著兩人的身上各個部位。
剛好到一處下坡,子顧松了點剎車,囑咐桔子摟緊一點。
車子順坡直下,兩人發出夸張的驚叫,其實,都是桔子在喊,子顧哪會怕這點刺激,只是為了配合桔子,免得她無趣。
叫喊聲惹得路人駐足側目,
真是一對壁人,贊嘆聲自圍觀者口中發出,遺憾的是,車上的二人已駛離很遠。
夜的帷幕拉下,水仙別墅二樓寬敞臥室內,子顧久久不能入眠。
白晝的影像,歷歷在目,他伸展四肢,毫無形象的睡成了一個標準的“大”
字,比書法家寫的還美觀,他自嘲的想著。
寬敞的豪華大床上,白色的床單是桔子日間剛洗簌過的,隱約還能嗅到她喜愛的茉莉花清香,修長的雙臂枕在腦后。
入眼即是鏤金雕花的奢華,子顧卻覺得荒蕪蕭瑟的很,猶如墓地長滿殘草的蕭索。靜的自然的室內,輕咳一聲都能聽到回音。
慘白的天花板,猶如子顧此時的內心世界,迷茫無助。
碧水灣的游覽令子顧那顆悸動多年的心接近破裂,他快受不了了。
他的愛越發濃烈了,桔子離他卻越來越遠了。與大哥離婚,意味著他將無法再與她朝夕相對。也有另一種結果,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追求她,卻不會有結果。不離婚,她就是在名正言順的浪費青春。
任家是有地位的上流社會門第,他跟桔子不會有任何結果,祖母早幫他物色好了結婚對象。換言之,就算他拋棄所有的物質,只愿求得她一人白首,那將會令任家顏面掃地,大哥待他不薄,他千方百計趕走桔子,做弟弟的又把前嫂子娶了,這種侮辱,大哥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桔子也不會接受,哪怕她接受了,到時,任家兄弟兩為了同一個女人反目,會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可笑談資。
豪華吊燈泛出柔和的輕暉,淋漓的體現著它奢華的價值,價格不菲的物品,性能總是普通的吊燈無法比擬的。
光線籠罩著子顧出眾的皮囊,平日里抹殺過無數女生的清澄雙眸,此刻溢滿了渾濁。
兩行清淚自兩頰流入脖頸處,復滑入衣襟里。無力的驅殼不想動半分,腦海,心間,都是桔子的倩影,與白天擁她入懷時那淡淡的體香,還有他永遠都抗拒不了的瀲水秋眸。
我必須盡快搬離這里,子顧做出決定。
他不能做讓大哥和祖母傷心的事情,再繼續同住一個屋檐,他怕自己會亂了分寸,展露出自己色令智昏的一面。
祖母說同他結婚的對象是一名地產商的掌上明珠,其社會地位與任家不相上下,那次的宴會他見過一眼,不是他中意的類型。
嬌縱,是子顧給出的第一眼評價,外貌屬出類拔萃,大嫂長得也不賴,相較之下,卻是山雞比鳳凰,很明顯,桔子是那山雞。
只聽祖母喚她雪兒,具體名稱子顧不知,那雪兒與自己年歲相當,貌似對他頗有好感,私下找過子顧幾次,都被他以工作為由推掉了。
子顧偶爾也會去那歡場地,溫柔鄉,放松自己。大都是天亮說再見的關系。睡過一次的女人,不會見第二次,這是他的原則,打發她們的手段除了錢還是錢,他從不吝嗇,也有些是沖著他這副皮囊來的,碰到這種情況,他會紳士的拒絕對方,你不是我中意的類型。
然后對方甩他一個有什么了不起的眼神,踩著高跟鞋憤然離去。他一笑置之,各取所需,就無需糾纏。
現如今,他必須給自己一個不能對桔子心存幻想的理由,那就是聽祖母的話與那叫雪兒的年輕女孩結婚,不結婚也行,正式的交往著,讓責任與道德來壓制他這顆蠢蠢欲動,卻不能善終的心。
思及此,子顧只覺得胸口似被海綿塞住了,進出由不得自己,痛得快窒息。兩頰的清淚越發積極,如掀翻了的水桶,奔涌如注。
子顧蜷縮起身體,床單早已經被他沁濕,平日的意氣風發消失殆盡,此時,他只是個被不得善終的感情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可憐蟲。
這一切,在晨光微露時,必須阻止它繼續蔓延。
這一夜,子顧也記不分明何時才模糊入睡。
相對子顧的痛苦失眠,桔子睡得相當安穩。
許是被任澤西無情惡劣的言辭打擊慣了,白天的不快被她刻意的忽略,管它如何?
離婚協議來了我就簽。
讓我去找祖母,那我姑且試試,雖然成功的幾率渺茫。
跟著子顧瘋了一天,早就雙眼犯酸了。沖完涼,裹著被子,一頭黑的睡了。
朦朧間,似乎夢到些什么,伸手觸碰,卻是什么也沒5有,這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