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將往事拋向腦后,邁過最后一步臺階,走向琉璃臺,她想煮碗白粥喝,高級的廚具也是她生活的一部份。她任職一家國際外國語學院,專教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應該說,去那所學校讀書的非富即貴,她畢業于專業英語學院,現在小學部任教,這些都是老太太一手安排的,她這種溫順的性格,又豈會違背她,再者,她也算是從事自己的專長。
每日,朝八晚五,一周休兩天,寒暑假自是不在話下。她將砂鍋淘好米,放水,打火,開煮。升騰的火苗讓人心生不快,說不出緣由,就是不喜那種明目張膽的烈火。
她打開收音機,調到英語早播,倒了杯白水,在餐桌前坐下。這是她多年的習慣,也是職業使然。這時,門邊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她循聲望去。
應該是子顧回來了,她確定。任澤西一個月頂多回一次,而且他從不帶鑰匙。
“嫂子,我回來了!”
穿著白襯衫的子顧似乎滿頭大汗,邊換鞋,邊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餐桌旁的桔子身上。
她今天這身打扮讓人看著賞心悅目,子顧對穿著及膝黑色短裙的桔子做出評價,不過卻不敢說出口,凹凸有致的身材讓子顧側目閃躲。
她是我大嫂,即便她與大哥的婚姻名存實亡,自己也不能對她有非分之想。子顧在心里做著自我建設。
“額,子顧,你回來了!等下還出去嗎?”雖早已猜到,她還是禮貌的跟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叔子打著招呼。
“不了,外頭熱,嫂子今天出門嗎?”
子顧邊回話,邊往浴室走。
“我也不出門……”,桔子邊回答,邊注視著浴室門口的背影,心聲疑慮。
滿頭大汗,徹夜未歸,長得如古時候的白面書生般秀氣,個高八尺,正是好時節,桔子在心里想,昨晚去哪了?想問不敢問,畢竟他是成年人了。
這些年,與子顧的感情,已經超越正常的叔嫂關系了,她真的把他當自己的弟弟對待。盡管初心是為了討好任澤西,可是,朝夕相對,子顧對她的依賴,已經超出自己的預料,用通俗點的話講,他似乎把自己當成了他的母親,桔子是這么認為的。
穿什么衣服帥氣?哪種底褲穿著舒服?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出門?都會跟桔子商量。
她剛結婚那年,子顧才十五歲,老太太似是故意考驗她,將她這個“小霸王”小叔子安排跟她們夫妻兩一起住,她不過是顆棋子,雖心生不愿,只有聽從的份,哪敢反抗。
子顧那年跟同學打架,折斷了腿,在家休養,家里的傭人全被他罵走了,幾乎到了花高價請人都不愿來的地步,那些做傭人的也有他們的圈子,哪家的少爺難伺候,早都傳遍了。
在新婚一周后,老太太親自將纏著膠布,綁著石膏的子顧送到了只有桔子一人居住的水仙別墅,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任澤西在第二天回過門就沒再露過臉。
老太太客套寒暄幾句就回了,她知道,即使自己扔個炸彈給她,桔子也會不顧危險的去接住,更何況是個長相俊美的俏少爺。
子顧坐在沙發上,板著臉,看不出情緒,但肯定在思索什么?桔子認為。
這么大的孩子跟自己住,不會有什么不便?他應該剛進入青春期吧,這老太太真是什么事都敢做,難怪任澤西都忌她三分。
因腿腳不便,子顧嚷著叫桔子扶他去下廁所。
“啊?額,好!”桔子遲疑了下,還是照做了,邁動步子走向子顧。
“你就是我的嫂子?除了老土點,長得也不賴嘛,我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子顧語氣輕挑的說著,毫無禮貌。
面對子顧的評頭論足,桔子一臉釋然,比起任澤西,她這個小叔子口德不知好多少,最起碼是褒貶共享,任澤西可是從頭到腳都看自己不順眼。
她扶著他上了廁所,就拿著他的行李去他自己的房間。
那時她就想,自己其實就是他們家的保姆,只不過稍微高級點的地方就是待遇要高出很多,任澤西給了她銀行卡,放言可以隨便刷,老太太也囑咐,缺什么,盡管說。
后來沒幾天,子顧大病一場,連燒了好幾天,桔子本想借著照顧他,讓任澤西對自己有所改觀,誰料,他連謝字都沒一個,倒是子顧,自那次不眠不休的照顧了他一星期后,時不時對自己開始示好。
再接著,兩人關系越發親近,子顧什么事都愛跟她講。
子顧腿好了去學校后,仿佛換了個人,聽老太太講,他后來再也沒跟同學打過架,讀書也越發勤奮,還問她是怎么做到的?桔子一頭霧水,又不能敷衍老太太,只得順著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他該不是有喜歡的女生了吧?”
老太太這回倒是好對付,居然信了,桔子看的出,老太太那天真的很喜悅來著,給她置辦了好些金銀珠寶,雖然她并不喜好這些,還是順著她老人家的意思收下了。
子顧是理科天才,跳著級把高中讀完了,十九歲就大學畢業了。如今,他在任澤西的〖顧澤科技〗任職,具體做什么,桔子不甚了解。
“嫂子,難得周末,要不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沖完涼后的子顧光著上身從桔子前面走過,用干毛巾拭著頭發。完全不顧坐在這里的是自己的親嫂子。
“跟你說多少次了,我在家時不準光著身子出來,趕緊進去穿件衣服……”
桔子數落著他,轉身去了琉璃臺,將煮好的白粥倒了出來。
“怕什么,我又不會對你怎樣,”
子顧開著玩笑,還是上樓回房去換衣服了,嘴角露出淺淺的酒窩。
“你喝粥嗎?”
桔子對著他的背影出聲。
“不了,我要睡覺!”
子顧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桔子聽到房門合上的聲音了。
“砰”,那個祖宗關門總會弄出這么大的動靜。
桔子獨自喝著白粥,想著今晚回老宅吃飯的事,任澤西已經一個月不露面了,她的電話,他從不接,可老太太發了話,今晚都必須到場。她應該找他的秘書轉達一下才行。
真是滑稽,桔子想,見自己的老公還得通過秘書。她這沒有光明的婚姻到底還要維持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