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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桔子走了

那一夜,兩人同枕而眠,卻未做讓彼此后悔或尷尬的事。

抑或者,兩人都想的,又都壓抑住了。

次日拂曉,桔子尚在沉睡,子顧是在桔子不知曉的情況下離開水仙別墅的,睜眼時,只剩她一人對著這滿室的奢麗空寂和黑暗,她掀開被子,赤足踩在冰涼的樺木地板,拉開落地窗,推開窗戶,讓光亮照進來,滿室的陰霾被驅趕不少。她倚窗而立,窗外的一切都在,水仙別墅的庭院還是蔥綠且生機勃勃,小徑,青槐,矮木,高參,桂花樹,還有些叫不出名的花草,金色的光線籠罩下的那抹綠,被鍍上了銀白色的光霧,那是一整日里最充沛的一刻,然而……

昨夜桂花樹下的耳鬢廝磨,意亂情迷,卻真的只是南柯一夢,說喜歡她的男子,在她未醒時,已悄然離去,只言片語都未留。

愛嗎?她問自己,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如果愛,就會不顧一切的在一起,如果不愛,為何會有一把尖刀劃過心間,疼痛蔓延至心窩,她顫抖的撫著胸口,清淚順著眼角蔓延至兩頰,繼而,劃入衣襟。

老太太的精神不見好,走動卻不成問題。常年服侍她的趙嬸正扶著她在后花園曬太陽,蒼老的面容上,鍍上了早間旭日的金色光圈,仿若在干涸的白色樹皮上涂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增色不少。

“太太,今兒感覺怎么樣?”穿著灰黃色傭人專服的趙嬸體貼的問著,扶著她緩緩踱著步子往前走。趙嬸二十歲就開始伺候老太太,至今未婚,二十載過去,她依舊陪在老太太身旁。

“好多了,這太陽曬著更舒心了,哈哈……”老太太爽朗的笑著,緩緩踱著步子往前走。

“太太,這桔子丫頭……”,趙嬸欲言又止地睨著庚明子。

“我知你想說什么,她是個好丫頭,怪就怪她時運多坎坷,這豪門,終究不適合她,這任家,也不能再留她。”庚明子踱著步子往前行,瞇著眼睛望向腳下冗長的小徑,眸中若有所思。

“唉,多好的丫頭,可惜了。”,趙嬸也嘆著氣,將視線往小徑的盡頭忘去,不再多語。

“吖,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趙嬸驚喜的嚷道。

“太太,您瞧,那不是少奶奶嗎?”

庚明子也瞇著眼瞧。

“還真是,這丫頭,今兒怎么來了?”

“祖母……”,桔子今天穿著淡紫色的半身及踝裙,上身配著短款的淺黃色秋款毛衣,烏黑的長發傾瀉在胸前,挎著個白色的小挎包,披著余暉款款走來。

“丫頭,你來啦!”老太太喜悅的應著,聲音滄桑而不失力道。

“趙嬸,我來吧!”桔子接過趙嬸的手,攙扶著老太太。

“好,桔丫頭,你陪太太說會話,我去沏茶。”趙嬸爽朗的應著。

“謝謝,麻煩趙嬸了!”,桔子輕笑著同趙嬸說道。

“哪的話!”說完,趙嬸笑著轉身進屋了。

“祖母,您身體好些了嗎?”桔子攙扶著老太太邊走邊問。

“好著呢,死不了!”老太太答道。

“您千萬別說這話,我聽著難受!”

桔子見老太太悲愴的回答,不禁悲從中來,停下腳步,凝著老太太,眼眶犯酸。

“傻丫頭,人都有那么一天,別往心里去。”

“祖母,我今天是來跟您辭行的。”桔子也不拖沓,直接說明來意。

“丫頭啊,你怪我嗎?”老太太聽她道明來意,不禁有點心顫,直視著前方的小徑,神情凝重的說著,畢竟是自己將她卷入這場糟糕的婚姻里。

“我說不怪,您會信嗎?”桔子輕笑著回道,巧妙的結束了這令人尷尬的問題。

老太太是何許人也?養活幾千員工的幕后集團董事,連任澤西都忌她三分,這問題,你回答怪,肯定得罪人,回答不怪,又覺得你虛偽,這種反問句最恰當,也不得罪她老人家。

“哈哈……你這丫頭!”兩人相視而笑,繼續前行。

“現如今,我放了你自由,丫頭,你好好過日子吧,別再跟任家扯上關系,你在外頭遇著困難了,老婆子照樣幫你,就是……別再跟任家兩兄弟扯上關系了,你懂我的話嗎?”老太太瞇眼睨著桔子說道,在說最后那句話時,明顯頓了一下。

“祖母,你的話我懂的!”桔子一如既往的溫順。

桔子同老太太道完別,欲折身回水仙別墅。沿著小徑往老宅門口走,一路上,她都在回想老太太最后那句話。

別跟任家兩兄弟再扯上關系。

她是什么意思?不跟任澤西扯上關系,這種說辭很有執行的必要。那另一個?指的就是子顧,老太太的立場沒理由說這話,子顧對自己的感情老太太似乎并不知曉,可她既說了這話,依她的行事作風,不是會說廢話的人,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子顧對自己有意的那件事,她也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子顧不會自找麻煩主動說出這事,那是有誰告訴她了?會是誰呢?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還有,老太太這是在給她敲側鼓,我老太婆有恩于你。

她那句以后有什么困難我還是會庇護你,看似關心體己,實則透露出,你楊桔之前的生活都是仗著我的庇護,切莫亂來。時刻都在提醒桔子,不要忘記我老太婆對你的恩惠。

思及此,桔子便眉心緊蹙。

桔子想問題想的入了神,鎖著眉徑自走著,沒曾想卻在門口撞到了任澤西。繞道而行是沒可能了,大門只有一個,只得禮貌的點了個頭,扭身欲走,任澤西卻不打算放過她。

“你怎么在這?”任澤西一把拉住她。

“看下祖母。”桔子實話實說,一臉波瀾不驚地直視著任澤西,被握住的柔夷暗暗掙扎。

“拉著我做什么?”見掙扎無效,桔子不悅地質問任澤西。

“我送你,”他直言。

“不用,”桔子果斷拒絕。

最后,桔子還是被任澤西硬塞進了車子,送她回了水仙別墅。

水仙別墅寬敞的客廳內,任澤西優雅的靠坐在沙發上,雙腳交疊,冷峻剛毅的面容更為凝重了,定是在斟酌什么?桔子想,卻未多言。

桔子用透明的馬克杯倒了杯白開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雖無夫妻之實,他的一些小習慣,桔子還是記住了,這個男人,不喝白水之外的液體。至于平時的應酬,桔子猜他應該也是能推則推,他不是個愿意將就的男人,事業,愛情,皆是。

桔子自顧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

“有話說?”桔子見任澤西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瞧,索性主動打破沉寂。

“你決定好去哪了?”任澤西直視著桔子,道出他的疑問,從他不漏痕跡的面部表情,你絕對猜不出他現在想些什么?

任澤西握著馬克杯的手掌,輕輕磨砂著杯身,心忖道,連我偏愛白開水的習慣都熟悉的記下了,一股暖流劃過心田,卻也只那么幾秒。

“投了簡歷,去C市,有所學校剛好招老師。”

“……”,任澤西沉默良久,只是盯著桔子不出聲。

“你還有話說?沒有請回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桔子見任澤西光盯著自己瞧,不出聲,又猜不出他的心思,沒來由一陣煩躁,索性下著逐客令,欲起身往樓上走。

“什么時候,把我從你心底驅除的?”

半餉的沉默后,任澤西終于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起身拽住了從他旁邊經過的桔子,握著杯子的指尖輕顫了下。

“砰”,仿佛有雷在自己頭頂劈下般,渾身竄過一絲電流,讓桔子動彈不得。

理智卻告訴她,不能亂了方寸,她幽幽地轉身,望向任澤西。

“你在說什么?”

桔子著實被這句話給驚著了,那句話的反意就是他知曉子顧對她的感情了,又或許不是,只是他隨口一說,在沒確定之前,不能顯山露水。

所以問出的話也是波瀾不驚,讓任澤西挑不出端倪,但,他閱人無數,桔子稚嫩的偽裝,他不費炊灰之力就能識破,而且,能讓她自亂陣腳。

“裝什么?你那日在別墅外抱膝痛哭時,嘴里卻喚著子顧的名字,我全聽到了。”

任澤西凝著桔子,咄咄逼人的出聲道。

“那又如何?跟你問的問題有關聯嗎?”桔子也不慌,跟他周旋著。

就算他真聽到了,那種情形,是可以編造得出其它解釋的,沒必要慌,桔子心忖著。

“呵,你真是長進了,問得我都啞口無言了,不過……祖母還是信了我的話,怎么辦?”

任澤西使出“殺手锏”,眉間漾過一抹挑釁,仿佛在說

看你還能裝多久?

桔子并沒及時回應他的置疑,與他對視良久,心下思忖著。

片刻前,我還在斟酌老太太怎會突然應了離婚的事,定是有人跟她說了什么?一時也沒猜出是哪個?這倒好,不打自招了,呵,他真是個稱職的丈夫,為了讓自己答應離婚,什么事都敢做,也對,他可是個出色的商人,這點小事能難倒他么?

不過,這不都是他想要的結果么?要來問這種多余的問題做什么?

自己不要的東西,扔掉也不能給別人么?還是我對他漠視的態度,讓他不可一世的自尊心作祟了?真是滑稽,桔子暗忖道。

“任澤西,這么多年了,我也沒看清你的本性,這種事你怎么就做得出來?子顧可是你的親弟弟,即使他對我有什么,你做大哥的,無憑無據,怎么可以亂說?”

桔子顯得有點激動,身子微微顫抖。

“我……”,任澤西被桔子堵得啞口無言,凝著桔子,眸色復雜。

確實,作為大哥,他不該這樣做,事實卻是,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了。

“走吧,我曾經為何會被你迷得連自尊都放棄?如今,都不重要了!我很慶幸,我們的婚姻,只是象征性的蓋了個章。”

桔子掙掉被任澤西握住的柔夷,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獨留任澤西凝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

掌心還殘留著桔子手臂的余溫,任澤西望著空了的手掌,心亂如麻。

這是怎么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按著自己的計劃,如預期中降臨了,不是該各安其身嗎?而自己又是在做什么?問著這種幼稚且無聊的問題,連她都懶得回答。

人啊,總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他無奈的苦笑,轉身往門口邁去。

桔子,如你所說,我們的婚姻幸好只是象征性的蓋了個章。

陽光依舊明媚,金色的光圈鍍滿任澤西偉岸修長的身姿,無奈,這個讓桔子一見鐘情的男人。

此時,在水仙別墅二樓柱子后面那個女人眼中,早沒了昔日的誘惑了!

凝望著疾步駛向水仙別墅那道呆立數年的白色鐵閘門的背影,愁緒涌來,耀眼的光線都未曾讓她瞇眼,她靜靜地注視著,口中喃喃道出。

“澤西,曾經,真的用了我全部力氣去愛你,是你忽略我太久,我亦曾不止一次期待你能回首看看我,你卻是沒有,如今,不愛了,亦如當初義無反顧發愛你般,沒有原因,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桔子那日立在水仙別墅二樓目送任澤西離去,便將家里從客廳到客房,從廚房到浴室,從樓梯到樓道,逐地兒清理,地板擦了又擦,廚房洗了又洗,床鋪整理得整整齊齊。

這是她曾生活過五年的家,她想在臨行前將它徹底清掃一番,任家于她,如這別墅一般,只是她曾停留過的一個驛站,如今,她將去另外一個城市,重新開始。她想同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進行隆重的告別儀式,以回饋這些年,它們對自己的陪伴。

而,回報的方式,就是將它們清掃的一塵不染。

別了,水仙別墅!別了,我五年如同虛設的婚姻!別了,子顧……別了,A市的一切!

清潔完畢,已近黃昏,桔子倚在別墅客廳的落地窗前,視線穿過窗明幾凈的窗戶,瞇著眼,對水仙別墅的一草一木在心作著告別。

次日,桔子乘坐最早的班機去了另一個城市,她沒去C市,很長的日子里,都沒人知道,她去了哪?

世界,當你說它小的時候,找個人都不容易,那時你定會感慨道,世界太大了,我去哪找你?

桔子在離開的前一夜,仍對老太太一直不贊成任澤西與溫淽柔婚姻的原因心有戚戚,卻是沒人告訴她。

她不會去問,然而,那理由,如今已不重要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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