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菲如嫌棄地用帕子捂著鼻子,小心翼翼地坐在車內,唯恐粘上車內的灰塵。
看著車外疾馳而過的風景,她尖聲道:
“慢點兒,不要被發現了。”
“姑娘,我們現在距離他們起碼十里呢。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年輕的車夫肯定地說道。
“那你不會跟丟吧?”
“放心!小的是跟著他們的車轱轆印走的,不會跟丟。姑娘坐好便是!”
“那就好。”
玉菲如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拿出那塊黑色的布塊,如獲至寶地按在胸口。
是的。
她不死心。
爹爹的勢力很快就要找上她了,她不愿意回去嫁給那個瘸子。
她要嫁的男人,必須是完美的天之驕子!
就算是賭,她也必須要為自己賭一次!
夕陽西斜,紅霞徐飛。
馬車東行了一天,終于在天色擦黑的時候駛出了重綸城,到達了一個叫做芙蕖鎮的地方。
林不泠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終于到了有點兒人氣兒的地方了。聶修齊,一會兒我們吃什么啊?”
說著,林不泠把腦袋探了出去,正好擦著聶修齊的腰,往上和他來了個垂直對視。
“隨便你。”
聶修齊立馬抬起了頭,認真地趕著車。
從下面看,林不泠突然發現他的喉結動了一下,耳根還有點紅。
林不泠也把頭縮回了車內。
“沒想到他還是個純情大男孩。”
想著,林不泠傻傻地笑了起來。
她看起來絲毫也不知道自己的臉也已經紅透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聶修齊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
林不泠掀開車簾,一眼看見了牌匾上寫著的“福來客棧”四個大字。
運來,鴻來,福來。聶修齊選客棧都是按這個標準來的嗎?
林不泠內心腹誹,可也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乖乖地跟著聶修齊走了進去。
玉菲如到了芙蕖鎮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她把錢結給了車夫,一人走入了芙蕖鎮內。
芙蕖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里林林總總幾十家客棧,他們會去哪家呢?
突然,玉菲如看見了一個人,眼神一亮。
“你確定他們是進了清音閣嗎?”
玉菲如用香帕捂著鼻子,盡量地離遠了些,急切地問道。
“是是是,我可是親眼看見的。”
“知道了,賞你了!”
玉菲如扔了一個小錢袋給他,忍住胃里的翻騰,立馬轉身走了。
那黑臉乞丐立馬把錢袋收進了懷里,連連道謝,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往鎮口走去。
黑臉乞丐靠在鎮口外的廢棄墻角,掏出錢袋數里面的錢。
“一…六十七,六十八。”
六十八個新幣!
這妮子出手真大方!
他寶貝地拉緊錢袋,正要收進懷里,卻突然被人一把搶了去。
黑臉乞丐抬頭一看,見七八個大漢正圍著他。
其中帶頭的那個正在拋接搶去的錢袋。
“說!這錢袋子哪兒來的?”
帶頭的大漢直接把刀架在黑臉乞丐的脖子上,黑臉乞丐不住地抖著腿肚子,一股惡臭瞬間飄了出來。
“大…大爺,這是小的的辛苦錢,您可不能…”
黑臉乞丐卑微地祈求道。
“少他娘的廢話!你說出這錢袋子的主人在哪,老子給你五倍!”
帶頭的男人用手臂捂著了鼻子,嫌惡地看著黑臉乞丐。
黑臉乞丐眼睛一亮。
五倍!
“我知道!我知道!她這會兒應該去了福來客棧!”
——
“福來客棧?”
錦轎內傳來一個蒼老卻有力的聲音。
中年男人摩挲著手中的錢袋,臉上沉入黑暗,讓人琢磨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玉菲如躲在一個小攤位的后面,看著前方“福來客棧”四個大字發呆。
“喂!你看了半天了,我說你到底買不買?不買別在這擋我的生意。”
攤主朝她不耐煩地擺擺手。
“就你這破鐲子入得了本姑娘的眼?”
玉菲如瞪了他一眼,立馬離開了攤位。
似乎是確定了客棧里面有她熟悉的身影,她這才自信滿滿地走了進去。
“小二!”
林不泠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癱倒在椅子上。
“好飽~”
聶修齊還在慢條斯理地拈著菜,斜睨了一眼桌上堆成山的骨頭,有些無語。
這丫頭從小就這么能吃的嗎?
此時大堂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林不泠正百無聊賴地盯著門口,卻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她怎么在這里?”
林不泠驚訝地坐直了身子。
“誰?”
聶修齊隨口一答,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菜。
“呶!就昨天那個自稱是郡主的人。”
林不泠對著門口比比下巴,示意聶修齊看過去。
可聶修齊卻連頭都沒抬,輕答了一句:
“哦。”
“都給我讓開!”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一群黑色勁裝的男人立刻涌進來包圍了大堂。
一輛錦轎停在了門口。
一只骨節分明,略顯老態地手伸了出來。
接著一個兩鬢斑白,穿著深輕色錦袍的中年男人踏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了福來客棧。
“重綸城城主大人駕臨,爾等還不趕緊把你們掌柜的叫出來!”
玉菲如看見這些勁裝男人的第一眼,就捂著臉閃身躲到了一個大柱子后面。
果然,爹爹還是找來了!
城主?他來干什么?
看著驚慌躲避的玉菲如,結合之前她自己說過的她是郡主的話,林不泠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
“聶修齊,原來她真是郡主啊。不是說郡主在家待嫁嗎?你說她會不會是逃婚出來的啊?”
林不泠十分激動地看著戲。
“不知道。”
聶修齊語氣依舊淡淡的,似乎對這件事沒什么興趣。
“你這個人還真是無聊!”
林不泠嘖嘖地評價一句,一臉期待地望著這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