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得到了安慰，洛兒一宿好睡，沉郁之氣一掃而光。

在戚姑姑的的維護下，洛兒輕松地度過了宴請的后幾日。

“終于可以放心歇幾日了。”

日子又回到了最初，或者有些須改變。

“洛姑娘，你知道不？江管事住進了流香居。”

洛兒不解：“這是高升還是貶了？”

寶筌搖頭：“可能不幾日就會離開王府。”

洛兒本懶散地躺在榻上，這一聽倏地坐起，驚疑不定：“你說說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流香居不是王府的地兒嗎？”

寶筌嘆息，小臉皺成一團：“姑娘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各府都有定規(guī)，歌舞姬之流只要沒被主人收用，是可以索要和贈送的。”

“你的意思是，江管事被人索要？”

寶筌將擦桌子的布放進盆里：“七日宴請，不是請了與王爺一塊兒在西北共生死的將士么？就是他們開的口。”

“那，為什么沒有直接帶走？”

“王府規(guī)矩，被索要的人先送到流香居，若王爺點頭，過兩日準備好之后再送走，若王爺不點頭，還會回來。”

洛兒穿好鞋：“我問問戚姑姑。”

戚姑姑正在清點王爺送來的賞賜，看見洛兒，笑道：“你是不是知道王爺送來東西犒賞大家，所以早早地來選東西了？”

洛兒搖頭：“我沒什么功勞，不想要。姑姑，”洛兒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江姑姑真的被送走了？”

戚姑姑臉色一沉：“這不，還在流香居呢，另有近二十名歌舞姬也送了過去，汐繡居也空了一半。看來，我們又要補充人了。我跟你說過，綴云閣就是云來云散的地兒，你可要早早打算好。你不是得了秦太夫人和潘太夫人的眼嗎？好好想想出路。”

“江姑姑愿意？”

“你江姑姑年紀也不小了，聽說看上她的是位將軍，將軍沒正妻的。”

“可也沒說要娶江姑姑啊。”

“什么樣的造化，在她，不在我們。我們現(xiàn)在，沒那能力幫誰。”

“我可以去看看江姑姑嗎？”

“去吧，沒幾天了。”

洛兒帶了寶筌，很快到了東南角的流香居，看著大門，卻怎么也跨不進去。

會不會，某日，自己也被送到這里，然后流向未知的地方？

流香，好名字。

洛兒摸摸懷里的首飾，想了想，終于進了門。

流香居十分雅致，每兩人一間，錦衣玉食地供著住進來的女子，倒讓他們體會了一把如同貴婦人的生活。

“江姑姑，我來看看你。”

洛兒按照侍女的指點找到江姑姑住的屋子，卻見屋子里還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抬起頭，洛兒才發(fā)現(xiàn)，竟是吵過架的依附桑家的金沂欣。

“呃，真巧。”

金沂欣臉色發(fā)白，看見洛兒也只是愣了愣，又轉(zhuǎn)過頭去，并未理睬她們。

江姑姑看見洛兒道是滿臉堆笑：“洛兒，快來坐。”

“姑姑，你……”

“別叫我姑姑，我馬上就離開王府了，叫我江敏柔吧。”

“江姐姐名字真好聽。江姐姐，要不想想辦法留下來？我認識一個侍衛(wèi)大叔，好象在王爺面前挺得臉的。”

“不用，進了綴云閣，我就想過有這一天。那人，挺威武的，算為妾也沒屈著我。”

洛兒暗暗嘆息，若是自己，定然不會甘心。

洛兒從懷里掏出三件首飾：“江姐姐，好歹咱姐妹共事一場，這幾樣首飾是宮里內(nèi)造的，沒有標記，就算我給你添妝好了。”

江敏柔連連推卻：“那不成，你也不容易，也得為自己打算著，我不能要。”

“姐姐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東西啊？”

“胡說，內(nèi)造的首飾，有錢也沒地兒買去。姐姐謝謝你的心意，但是……”

“行了，平日看姐姐是個爽利的，怎么現(xiàn)在也這樣小家子氣！姐姐就不能遂我心意？”

金沂欣這時插話了：“拿人手短，將來還不知道要你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還人情呢！”

江敏柔微微一笑：“我不怕，我收下。”

拍拍洛兒的手：“謝謝妹妹，給我吧，怎么，不舍得放手？”

洛兒“噗嗤”一笑：“姐姐打趣我！”

將首飾遞給江敏柔，又笑看著金沂欣；“桑靜柔不管你了？你眼光太差，不是誰都想利用人的。”

“哼，要你管！你現(xiàn)在看我熱鬧，將來指不定什么下場呢。”

“好歹我是女官，什么下場也不會太差，你放心好了。”

金沂欣惡狠狠地瞪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江敏柔嘆氣：“別管她，進了這里就一直怪里怪氣的。其實大家都知道，王爺不會收用汐繡居的女子，遲早會送光。”

“她們也不過是希望太大，失望就會更大罷了。”

“洛兒，不要以為有女官之位就能自保，若有高位之人求索，女官算什么。你得提早打算哦。聽說以前宮宴，有人看上了尚宮局正五品的女官，還不用帝君點頭，太后一句話，就被賞下去做了妾。”

“姐姐……”洛兒有些哽咽：“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得了自由，把未來握在自己手里。”

“你得有錢，還得有人，要不，就得有權(quán)。這是誰的天下？帝君的。王爺是帝君之子，想離開，恐怕不容易啊。”

洛兒不知道是怎樣離開流香居的，腦子反復(fù)回味著江敏柔的話。

為什么綴云閣會給這么高的月錢？不過是想著人都不會久留罷了。一個月就算二十兩，可能積攢幾個月呢？外面是什么物價？能買房買地好好生活嗎？

權(quán)？到了這王府，從八品女官算是到頭了。

想起大叔說過，讓自己去跟申媽媽學(xué)管事，也許，目前只能從積攢人脈開始。

看來，還得找時間見見侍衛(wèi)大叔才行。順便也該問問大叔姓名，以后有什么急事也好尋求幫助。

對了，要不要再送些首飾給大叔家眷呢？這個投資還是值得的。

葉翔在綴云閣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了，方看見洛兒主仆慢慢走回來。

“洛女官。”

洛`兒回神：“這是……”

葉翔莫名氣惱，自己在這小女官眼中這么沒有存在感，這才多久啊，就把自己的名姓給忘記了？

看著洛兒越發(fā)精致的眉眼，葉翔又消了氣。洛女官太稚嫩了，記性不好也正常。

將手中的匣子遞過去：“小的葉翔。這是葉老公爺派人送來的東西，說是給洛女官的見面禮。”

洛兒恍然：“原來是葉小哥。這東西我不能要，你帶回去吧。”

葉翔聽她叫自己葉小哥，心里暗想：若能將小哥改成哥哥就更好聽了。

“不要？那不成。葉老公爺性子暴，一般不送人東西，送出來的東西誰敢不要就是不給他面子，小心找上你揍你。”

洛兒驚訝地微張著紅唇，葉翔盯著她的紅唇，不由喉頭滾動，口中干澀。

“那，我就收下了，謝謝葉小哥。”

“我們誰跟誰啊。啊，不是，我是說，都是為王爺做事，不用謝。對了，王爺吩咐，明日開始，你就到涵月樓跟著申媽媽學(xué)管事，學(xué)人情世故。”

洛兒眼睛一亮，又小臉一紅：王爺也知道自己不通人情世故？丟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