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蔣獻看著手中的信件,緊鎖眉頭。
突然。
“出來!”
宋玉從門后鉆出來:“蔣兄近來可無恙???”
“你要不來,我可能會更好?!?
宋玉將一折子從懷里掏出來:“別這樣啊,我可是替你快馬加鞭送來了這折子的啊?!?
蔣獻沒搭理他,打開了那折子。
“告訴你個消息?!?
蔣獻看著他示意他往下說。
“圣上說,你要是再管束不好談笑,就讓我來頂替你的位置?!?
“......”
“怎么樣?什么感覺???是不是很著急,很焦慮,開始亂了陣腳了?”
蔣獻將折子收起來:“呵!我只知道你要是還不走,就得受些皮肉之苦了?!?
宋玉一點也不怕,笑著看一臉冷漠的蔣獻:“不是我說啊,你選的這個談笑也太多仇敵了吧。你是不知道那彈劾她的折子把她說的多不堪,依我之見,你還是換個人,待會你人都沒扶正,你就惹得一身腥。”
蔣獻面色不虞,然多年為官,還是學會冷靜處事。
宋玉接著說:“直接點,踢了她自己上位,日后再回京朝舒舒服服地養老去,豈不美哉?”
蔣獻依舊沒有發作,沒有跳進宋玉要激怒他的圈套里。
反正左右現在自己還在這個位置上,宋玉撐死也就只能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蔣獻開口:“關你何事?!?
談笑以前在書院教他的,解決煩惱的好辦法,管你何事管我何事。
宋玉一愣,樂了:“孟母三遷原是真有一番天地在,瞧瞧你,在這幾日,連你都會說不雅之詞了。”
沒等蔣獻趕,他一邊說一邊撈個橘子走了。
他前腳剛走,后腳談笑進來。
談笑看了一眼果盤:“來人了?”
蔣獻不動聲色地將信和折子藏起來,假裝在看雁行關地圖,聞聲抬起頭,說:“對,有個驛差送了信給我,己恭給我的信?!?
談笑看起來不是很在乎這件事,她將玉佩放在了蔣獻桌子上:“這是你的嗎?老吳在軍營里撿到的?!闭f的時候不自覺蹭了下鼻子。
蔣獻翻看那塊玉佩的時候,偷偷笑了。
——撒謊會蹭鼻子的小習慣沒改。
“那就多謝將軍?!?
談笑松了一口氣,坐在一旁椅子上:“哎,多大的事啊,找回來就好。”
蔣獻點了點頭,然后屋里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沉默里頭。
蔣獻含笑看著談笑,等她開口,他知道她難得來一次可不只是送玉佩過來這么簡單的。
談笑開口說:“我去查了那煙柳之地的幕后老板?!?
“張灃?”
“你知道?”
“我猜的?!?
談笑來了興趣。
蔣獻接著說:“我剛來將軍這時,將軍的糧倉就著火了,火箭上刻了張字。我想那是張灃對你的警告。方才你問我時,我就想著猜一下,沒成想猜對了。”
談笑也吃了個橘子,點了點頭,突然岔開了話題:“這橘子哪來的啊?”
“代州的大虎寄過來的?!?
“大虎種果樹去啦?”
“嗯。”
蔣獻看著某人因為不知道怎么開口而左右拉扯,胡亂說一通。
他在等,等著聽是什么讓她感到難做的事情。
談笑吃完將橘子皮一扔:“那這些橘子我就拿走了,回見?!?
然后,她拿了橘子就跑。跑得比兔子還快。
蔣獻看樂了。
談笑回到自己屋里時,老吳還在等她。
談笑將三四個橘子放在桌子上,老吳笑而不語,他知道談笑肯定沒有說出口。
“老吳,我是真的不想去懷疑他。他從我在書院的時候就已經是我極好極好的朋友了,他去了京朝后人雖然沒有回來,還是常常寄信給我的,雖然我就沒回過他的信,但是不回也是也是因為我的字寫的和狗爬一樣沒好意思回?!?
老吳沏了一杯茶放在談笑桌子上。
“要不我再查一下吧?!?
查一下那篇彈劾的折子是不是有人模仿他的字跡寄出去的,查一下那個雕了貔貅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到蔣獻手上的,再查一下方才那個京官為什么在蔣獻屋里待了那么久。
“老吳,若是大家都不打誑語就好了?!?
老吳開口:“將軍,這樣的話不就少了很多樂趣嗎?”
談笑疑惑地看著他。
“要是蔣大人一上來就告訴你他的心思,那不就少了此刻將軍為了給他脫罪的煞費苦心了嘛?”
“我哪里有說要給他脫罪了!要是他真的背叛了我,就讓他和上一個那樣無聲無息死掉就好了?!?
老吳笑了:“將軍,你還是沒明白啊?!?
要是真的可以一點都不在乎,不會因為他的不告而別而生氣,還幼稚地去綁了他,偷了人家玉佩,又悄悄給人送藥,開特例了。
談笑相當不服氣:“我什么樣的人沒看過,我還搞不明白這個小子了?”
老吳輕輕搖了搖頭,將軍是沒認真看看自己的心。
“我們做了這么多年的朋友,我對他了如指掌。把那彈劾的折子給我拿過來?!?
圣上提醒她時附帶了彈劾她的信。
談笑看到的時候,心里一片荒涼,功績太大會被忌憚,沒有功績會被背叛。
晚間和蔣獻逛了一圈城墻后,再冷靜下來細看。
除了警告,寄來折子或許是為了挑撥離間。
嘖,這么久了還是想要除掉我。
談笑冷笑了一下:“老吳,你說誰會是背叛了我的人呢?”
老吳說:“可能是將軍最為親近的人,也可能是將軍不曾注意到的人。沒有信仰的人,蠅頭小利足以讓他背叛?!?
夜間外頭的燭火光影綽綽,透過紙糊的窗,倒變得不真切起來。
連帶著自己的信仰也變得搖晃起來。
談笑開始懷疑自己為什么非要做這個武將。
為了做這個武將,吃了無數苦頭,在閻王門前無數次路過,好不容易爬到了將軍的位置,天天出入沙場,以為換來的是安定,結果卻是不斷被懷疑或者不斷懷疑其他人,現在甚至連故交都不敢去信任,活下去居然變成奢望。
談笑惆悵地問老吳:“是我哪里錯了嗎?”
老吳告訴談笑:“將軍,只要有利益這些是必然存在的,不要過分苛責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