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興心中一陣狂跳。
他馬上問道:“就在崖間?”
沈泣點點頭。
隨后,她又道:“我在距頂峰之下幾十丈的地方,看到了一截斷劍。”
浪子興道:“斷劍?”
沈泣道:“對,就插在陡峭的巖壁上,而且劍身一半已沒入巖石,可見用這柄劍的人武功極高。”
浪子興想了想,道:“我記得陰天子的隨手兵刃,是一把烏銹的鐵劍。”
沈泣道:“沒錯,那柄劍雖是刃銹鋒鈍,但卻名動天下。“
浪子興道:“那現(xiàn)在插在巖壁上的,是否就是同一把?”
沈泣道:“有可能。”
浪子興道:“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
沈泣道:“隨便一把劍插入巖石中,經(jīng)一個月的風吹日曬后,都會生銹卷刃的。”
浪子興道:“但能在空中墜落的瞬間,將一柄劍插入巖石里,這種武功除了陰天子之外無人能及。”
沈泣道:“話雖如此,但現(xiàn)在還沒有十足的證據(jù)能直接證明那柄劍就是陰天子所留。”
浪子興道:“假若劍是由陰天子插入的,那么,他在落崖后用這柄劍減緩了墜勢,懸在了空中,很可能由此生還。”
沈泣道:“即使如此,但最后從峽谷出來的只有關岳。”
浪子興皺眉道:“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這里。”
如果十六年前的那一夜,關岳與陰天子墜下懸崖后都幸運地活了下來,那天亮之后,為何又只有關岳移入了眾人的視線?
陰天子又去了那里?
難道關岳與陰天子生還之后,又在峽谷里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拼斗,最終以關岳的勝利而告終?
那為何關岳不久之后又神秘自殺?
那一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不計其數(shù)的問題與疑惑再次涌入了腦海。
這時候,沈泣忽然眨了眨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她對浪子興說道:“有一處微小的細節(jié),我剛剛才注意到。”
浪子興聞言,立即道:“什么細節(jié)?”
沈泣道:“就在那截斷劍與巖石的切入口,有幾處輕微的裂痕。”
浪子興睜大了眼睛,道:“莫非在當時,那柄劍沒能承住陰天子的重量?”
沈泣搖搖頭,思慮道:“不,據(jù)我所知,陰天子的輕功并不弱。”
浪子興道:“可是劍嵌入的巖壁周圍出現(xiàn)裂隙,唯一的解釋僅是如此。”
沈泣秀眉緊鎖,沉想片刻后,她忽的抬頭說道:“也許,當時那柄劍承受的是兩個人的重量。”
浪子興聽完,怔了一怔,隨后又笑道:“這似乎也是個不錯的說法。”
沈泣慢慢地道:“我想,陰天子應該是把劍插入巖壁的同時,在空中救起了關岳,兩人憑著那柄劍,才勉強懸在了崖間。”
浪子興有些不解地道:“關元帥與陰天子是勢不兩立的敵手,陰天子這樣做,豈非很悖常理?”
沈泣微微一笑,道:“陰天子這個人,行事方法本來就很怪癖多端,誰也摸不準他的心思。”
浪子興聞言,點點頭,說道:“也就是說,要繼續(xù)從陰天子這里理清頭緒,找出答案,似乎很難。”
沈泣也道:“的確不容易。”
浪子興道:“那么,我們不妨換一下思路。”
沈泣道:“哦?”
浪子興道:“我們可以從關元帥這一條線索入手。”
沈泣道:“你想去調(diào)查關岳?”
浪子興道:“種種跡象表明,那場屠殺并非只是一場復仇行動,似乎是有人在故意謀劃,而且陰天子墜崖后也沒有死,而是與關元帥一同活了下來,但最后他們卻是一個失蹤,一個自殺,這其中隱藏的秘密,肯定又是盤根錯節(jié),萬縷千絲。”
沈泣點點頭,繼續(xù)聽他說下去。
浪子興道:“所以,既然在陰天子這里的線索太過于撲朔迷離,那么,不如從關岳這方面下手,或許能得到點什么。”
沈泣道:“這也倒不失為一種辦法。”
浪子興笑笑道:“我知道關家府邸在揚州云萍鎮(zhèn)。”
沈泣道:“你要去?”
浪子興道:“對,而且要快。”
沈泣道:“為什么?”
浪子興道:“我能想到這點,血面人自然也能想到。”
沈泣眼皮跳動了一下。
浪子興道:“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鉆了空子。”
沈泣看了他一會兒,微笑道:“你似乎很有自信。”
浪子興并沒有否認。
隨后,他又道:“你不去?”
沈泣撫了撫肩上的夜梟,道:“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現(xiàn)要回去向世伯復命。”
浪子興微一頷首。
沈泣抬頭又道:“但是,世伯也會派人過去的,而且,比任何人都要快。”
浪子興笑道:“那最好不過。”
晝已過半,天色黯淡下來。
揚州云萍鎮(zhèn),若是渡船而去的話,明日傍晚大概就能到達。
浪子興想了下,嘴角一抿,眼中有了絲暖意。
谷中的云霧漸漸濃了。
在回云峰下的樹林中,也立著兩條人影。
人影站在昏暗的樹陰里,沒有陽光,面容模糊。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們一人頭戴斗笠,一人臉蒙血面。
但兩人的聲音卻是異常清晰。
“決定了?”血面人啞著聲音說。
“決定了。”斗笠人答道。
血面人道:“先從誰下手?”
斗笠人道:“神指穿陽。”
血面人道:“白衣雪菲?”
斗笠人道:“不,不是她。”
血面人有一絲意外:“難道是浪子興?”
斗笠人道:“沒錯。”
血面人道:“為什么?”
斗笠人道:“因為我擔心自己不是白衣雪菲的對手。”
血面人笑道:“哈哈,你這人倒是誠實的很。”
斗笠人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浪子興的利用價值比較大。”
血面人道:“看來你已經(jīng)有了一個周全的計劃。”
斗笠人道:“確實如此。”
血面人道:“那么算計浪子興就是你計劃的第一步。”
斗笠人道:“可以這么說。”
血面人道:“你有足夠的信心?”
斗笠人笑道:“現(xiàn)在,我就等他自投羅網(wǎng)。”
“好,”血面人微點頭,說道:“希望你能兌現(xiàn)你的諾言,能用這個計劃引起三大勢力的互相拼殺。”
“放心,一定會。”斗笠人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厲厲寒芒,慘笑道:“因為我說的話,絕對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