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蔣月是被一陣臭味熏醒的。

她捏住鼻子，就見安向文臉上覆著一層黑泥，緊抿著唇，皺眉揪著自己的衣服，看向自己的眼神還略帶嫌棄，頓時笑了出來。

“阿文，你這是怎么了，去臭泥地里打滾了不成？”

安向文本就嫌棄的不得了，又聽阿姐說他臭，頓時不高興得把唇抿得更緊。

蔣月沒來得及笑話他，就隱隱感到不對，她怎么覺得一部分臭味來源好像在自己身上？

蔣月的笑容僵在臉上，手顫顫巍巍地往上摸去，等她摸到一手黏膩，還帶著一股作嘔的臭味時，差點沒昏厥過去。

小丑竟是我自己。

蔣月本來都不對那連味都沒嘗出來的靈泉抱有幻想了，結果它竟然直接給了她一個這么大的驚喜。

蔣月馬上去看自己骨折的小腿，雖然摁上去還隱隱作痛，但明顯已經愈合住了。

只要蔣月最近不要太過劇烈運動，就應該不會有問題。

蔣月又去看安向文身上的刀口，結果入目一片黑泥，直接把傷疤都給糊住了。

蔣月興奮的大腦終于開始降溫，嫌棄地把手收了回來，還是先把身上的污泥洗了再說吧，味道怪得很。

早上更深露重，蔣月還是燒了熱水。

想到這身上臭味漫天，光是擦肯定是擦不干凈的，蔣月狠狠心就多燒了些水。

兩人先是用布蘸水把身上的污泥擦掉，再用水好好的沖洗一遍，才把臭味給洗掉。

蔣月在這戶人家家里翻了許久，才找到幾件打滿了補丁的麻布衣服沒有被帶走，拿了兩件給安向文和她自己穿上了。

就是安向文身量高，這衣服穿著他身上小了一截，但為今也只能這樣。

蔣月如果猜的不錯，他們昨天喝的靈泉應該有洗筋伐髓的功效，雖然沒有小說里那么夸張，但她能明顯感覺到身體狀態好了一截。

本來粗糙暗黃的皮膚如今更是白了不知道幾個度，細致的連個毛孔都看不出來，手上攀附崖壁磨出來的傷口也早已好全。

再看安向文，效果更為夸張，蔣月粗粗地檢查一下，他不僅身上的一些傷完全好全了。

最明顯的額頭上的刀口也是已經愈合，連疤都已經脫落了，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樣的靈泉，會只賣50兌換點？

蔣月心生疑惑，當即又打開了系統超市。

果然，昨天還在售的商品如今早已不在原位。

蔣月翻遍了系統超市都沒有找到。

蔣月只好把這個疑問暫時放回心里。

今天蔣月還打算帶著安向文先去城里看看情況如何，然后繼續趕路。

蔣月不再耽擱，拿出昨天包的餃子，干脆全給下了。

蔣月吃了十五個，安向文卻是足足吃了五十個才停手。

蔣月見識了安向文的飯量，也知道他恐怕還沒有吃飽。

但蔣月沒說什么，只是把剩下的差不多一百個餃子放進系統空間里存著，在這戶人家留了一小塊碎銀，又拿了幾個吃飯的陶碗放起來，這才帶著安向文上路。

而在蔣月看不到的地方，一個光球上下晃了晃，好似在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倒霉，差點就被A0012發現了。雖然本統貪便宜買的代碼出了問題宕機了，害你不能正常退休，但你可不要怪我啊。再說，我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私房錢給你買了靈泉送過去……”

光球越說越心虛，悄悄看了一眼蔣月剩余的兌換點。

噫…好多兌換點……

是的，這個光球就是蔣月平時做任務時的隨身系統。

它確實花光了它所有的私房錢給蔣月買了靈泉利用bug送了過去，但它同時也繼承了蔣月退休前那巨額的兌換點，成功實現一夜暴富。

它好快樂。

祝代號A0012、快穿局前任員工蔣月退休生活愉快，嘻嘻。

……

洗去了一身的污泥之后，蔣月和安向文的樣子實在有些打眼。

蔣月便用鍋灰給兩人臉上和身上拍了拍，總算是有些難民的樣子。

雖然骨折的小腿今天已經愈合了，但蔣月還是拄著拐走著更舒服。

她和安向文一路順著附近村民去城里積年累月踩出來的土路向前走，走了快一上午，總算看見了零星的人影。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這里的村民也不會離開世世代代生活的家鄉。

一路上，蔣月和安向文是沒有看到人，但在路邊，卻不時能看到已經開始腐爛的尸體和森森白骨。

蔣月在心里默默嘆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如今她卻是自身難保，再多的也是無能無力了。

蔣月遠遠看去城門好像在關著，走近了城門果然緊緊閉上。

門口兩個甲士拿著長矛，看起來兇神惡煞。

蔣月帶著安向文上前去想問問情況，結果還沒近身，甲士手中握著的長矛便“歘”地一下刺向她的方向。

“閑雜人等趕緊離開！”

蔣月眼皮跳了跳，趕緊拉住想要上前的阿文。

安向文見那兩人竟然這樣對待阿姐，面色沉了下來，但被阿姐拉住，他也只得冷哼一聲退到了后面。

蔣月深吸一口氣，手在袖子里一抹拿出一兩碎銀，笑著遞上前去。

“兩位大哥，阿弟不懂事，多有沖撞，還請您多海涵。敢問這城門是何時封的？我和阿弟一路逃荒到此處，還想找個歇腳的地方。”

其中一位甲士面色松了松，看著那一塊碎銀似乎有些嫌棄，但還是接了過來，態度也沒有之前那么冷硬。

“這是縣太爺的命令，我們上下哪敢不從？至于逃荒的往這來我還第一回看見?！蹦羌资苦托σ宦暎丛阢y子的份上，還是給了一句忠告，“趁著身上還有點銀子，不想死就趕緊往南走吧，這里可沒有你們落腳的地?！?

另一位甲士面帶不屑，嗤笑一聲：“看見這城門了嗎？他們在后面大魚大肉，你們連樹皮都啃不上。”

蔣月聞言有些沉默，可手下牢牢攥緊的拳頭卻昭告了她不平靜的內心。

不發賑災糧、緊閉城門、醉生夢死…

這邊的災民窮困到易子而食，城里面的達官貴人卻歌舞升平、歲月靜好。

蔣月謝過兩人，壓抑住心下的怒氣，轉身牽著安向文離去。

沒走多遠，還能依稀聽到后面那兩個甲士的抱怨。

“真是晦氣，竟然碰上兩個窮光蛋！”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但大哥也真是的，他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就留我們兩個在這守城門，連湯都不給我們分一口！”

“算了算了，今兒晚上去怡紅院喝酒唄？”

“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