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給她續杯了茶,對于她震驚的表情她一點都不奇怪:“也難怪你不知道了,當時那臭小子還跟我談條件呢,說這件事就別讓你知道了,這樣的話他就愿意去參加全國物理競賽。”
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是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嗎?
“你也知道,那時候榆城一中的競賽成績已經連續好幾年不理想了,而許思遠是希望。”
“我一開始也不想答應的,雖然很想看到自己的學生拿獎,但是這樣做違背師生原則了。但是他說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最后還是被他說服了。”
“哎呦,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多怕你們兩早戀啊,這樣對于你們考大學來說就太危險了。”張紅笑著說。
寒伏知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不知道說什么,干巴巴地跟著一起笑。
兩人聊到差不多六點的時候就散了,寒伏知走在足球場外的跑道上,整個校園像是剛剛折騰完的孩子,安靜地沉睡了。
紫紅的晚霞,被前面的高樓大廈半遮掩著,向教學樓的對面投射出暗紅色的光芒。天空的白云,被這霸氣的紫霞渲染成明艷。
目光看向三樓,曾經的高三一班,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上去看一下,于是毅然地走向旁邊的樓梯處。
此時已經是放學了,走廊里非常地安靜,偶有一陣熱騰騰的風吹過樹木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看向圍欄的角落處,多年前的記憶竟然逐漸清晰起來。男孩拿著一張試卷,另一只手拿著筆耐心地給女孩講著錯題,女孩疑惑了好久,好像愣是聽不明白。
女孩在身后緊張地摩挲著,怯怯地看著男孩:“我還是不懂……你可不可以再講一遍?”
男孩:“寒伏知,你怎么這么笨,這道題我講了三遍了吧?”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臉上卻沒有一點不耐煩的神色。
那時候與他相處的日子總是快樂的,大概是因為觸景生情吧,想見他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了,想見他,想聽見他的聲音,心里一直在默念著。
于是打開手機電話簿,撥了他的電話,聽著“嘟嘟嘟”的聲音,心里十分迫切:快接電話,快點,再快點。
響了四五聲之后,那邊終于接通了,熟悉的聲音傳來:“喂。”
她這時候才發現她握著手機的手都是麻的,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哭腔:“許思遠,我想你了。”
那邊停頓了兩三秒鐘,這短暫的時間里,她能清晰地聽到呼吸聲由低到高起伏著,接著對面傳來聲音:“伏知,往后看。”
腦海中聽了他的話,下意識地緩緩地轉過身,呼吸稍稍一停,十多天沒見的人兒筆直地站在五米遠處,就這樣直定定地看著她,漆黑的雙眸染上明澈的笑意。
他背著晚霞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走廊太過于安靜了,此刻他的腳步聲的輕重細節聽的一清二楚。
仿若每一步都砸在她的心上,心尖的位置像是被一下一下地挑撥著,令她思緒十分紊亂。
就這么幾米的距離,但是她卻感覺時間過得像電影里面的慢鏡頭,一幀一幀地刻印在她的腦海中,他的神態、他的笑容、他的腳步都被無限放大。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站在她面前,深情地低頭看著她,眼瞳中漆黑的旋渦像是要把她的魂魄勾去,讓人移不開眼睛。
迎著他的目光,剛剛想開口:“許思遠,我……”
沒想到他卻先開口了:“伏知,有件事我覺得還是得讓你知道。”
寒伏知呼吸一滯,看著他,心里砰砰砰地聲音一直在腦海中轉動。
只見他目光柔和:“為了這個機會,我等了九年了,你很好,我心悅于你。”
所以,你不要再覺得自己不夠優秀了,不要再把我推的遠遠的了,我想以后日日夜夜、悲歡喜樂,都有你在身邊。
寒伏知鼻子一酸,一整天心慌的感覺快要將她吞噬,卻因為許思遠的出現的那一刻終于安靜下來。
就在這一刻,她好想摸一摸這個人是不是真實的,是否會像夢境一般,看著看著就消失了,伸出纖細的小臂,環住他那精瘦結實的腰,側臉貼在他溫暖的胸膛上。
聽著從他胸膛處傳出來沉穩有力的心跳,所有的不安終于在這一刻找到了安放之處。
許思遠嘴角微微上揚,攬著她的腰,緊緊地把她圈住在自己的懷中。
“許思遠,這段時間,我經常夢見你來了我的大學畢業典禮了,但是想叫住你的時候,你就突然小時了,后面我再怎么找遍學校的每個角落,都找不到你。”
明明聲音很平靜,卻讓人聽著十分委屈,好看的雙眉都快要擰在一起了,感覺像是壓抑了許久,下一秒就要忍不住掉眼淚。
她的話像一記耳光,抽的他硬生生的疼,這樣的疼讓他懊惱、自責,當時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她的面前?為什么要讓她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看著別人歡顏笑語?
手臂的力氣收緊了些,喉結上下動了動,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聲道:“伏知,夢都是反著來的,那說明你以后的日子,我都會在你的身邊,永遠不會消失。”
輕輕地推開她,目光注視著,無比認真地道:“所以,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好不好?我想要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你的參與。”
這一次,她終于能放下心中的包袱,她想要順著自己的心意,義無反顧地、勇敢地做一次決定,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寒伏知看著眼前的男人在笑,眉眼舒服地展開來,看上去心情極為愉快,大手十指緊扣著她的手,像小孩子般的晃了兩下:“我們回家吧。”
寒伏知看著被握住的手,心里一股暖流流過,嘴角輕勾了下,低聲道:“嗯,回家。”
夕陽照進安靜空蕩的教室,知了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為夜晚的到來渲鋪墊了濃厚的氣息,充滿書香氣的校園里,男人緊緊地握住女人的手,像是在張揚地告訴萬物大地:
看,這就是我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