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睡覺的時候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腦海中一直循環著她回國后跟他碰在一起的場景。
一直以來,真正困住自己的不是許思遠,不是他們之前天差地別的家庭,而是自身自卑的心理在作祟。
那個少年總是說她別扭,總是鼓勵她應該自信一點,她是不是該放過自己了?
然而,天亮之后,她沒有再見到許思遠了,他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微信給她留言了,說他去緊急出差了,大概兩周左右。
接著還不忘叮囑她一天三餐要正常吃,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之類的。
出院后的一周后,許思遠每天飯點前都會在微信提醒她,偶爾她忘了回復,他就直接打電話過來,沈州都帶著奇怪的眼神看她,說她的飯點都比她還要準時了,寒伏知只能笑一笑。
幾天后,她的私人郵箱里收到一封邀請函,是高三的班主任張紅發來的邀請函,大概的內容是畢業班要開學了,她想找幾個發展得還不錯的師兄師姐去給她班上的學生演講一下,好鼓勵鼓勵他們。
她想著去去也無妨,挑了個合適的時間給她回電話。
“喂,您好,哪位?”還是干凈利落帶點嚴肅的聲音。
寒伏知:“張老師,是我,寒伏知,還記得嗎?”
那邊立刻傳來欣喜若狂的聲音:“伏知啊,記得記得,怎么會不記得呢?”
“呵呵,聽到你聲音還精神真是太好了,我主要是想跟您說,下周您說的那個演講,我會準時去。”
“是么,那真的是太好了,哎喲,自從你畢業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你了。”
寒伏知訕訕地笑著,知道她是這樣脾氣,連忙哄著她說是自己的不是。接著兩人僅僅是聊了一會之后,因為張紅上課時間到了,只好匆匆掛掉電話了。
七月的最后一天,她早早的收拾東西回去了,明天便是去榆城高中演講的日子了,她自己得回去先準備準備。
柔軟的床上躺著一個人,女子似乎陷入了什么噩夢之中去,低聲得喃喃囈語。狡黠的月光透過潔白的窗簾的縫隙揮灑進來,照亮了烏黑一片的房間,房間猶如鍍上一層白色的光輝。
可以看清女子的表情十分難受,眼角處還有一絲淚痕,額頭上密布著細細的汗珠。
突然,她驚叫了一聲“別走”,便從夢中驚醒,女子打開床前的燈,從床上坐了起來,用衣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
拿過手機,按亮手機屏幕,才早上五點多鐘,還早著,演講是下午兩點鐘開始,她一點半前到就行了。
于是她緩了一下,重新躺下,這一覺她睡得倒是沉穩,一夜無夢。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十點多,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要起床了。
吃完外賣收拾收拾,十二點半的時候,她就出門了。大概一點十分的時候,到了榆城一中,臨下車前,她算算日子,今天剛剛好是兩周。
鬼使神差地,她打開許思遠的聊天框,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你…..什么時候回來?】
大概十分鐘過去了,那邊罕見的沒有回她的信息,大概是在忙吧,她心里想著。榆城一中經典的標志,便是那白藍校服,一如多年前。
站在演講臺上,她眼睛不自覺地去尋找那個穿著校服、一雙天生好看的桃花眼的少年。直到演講臺下,掌聲如雷她才從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一下到演講臺就被張紅拉著去她的辦公室,生怕她走掉似的,看著她如此可愛的樣子,寒伏知笑了,任由她牽著。
“老師,這是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介意。”從包包里拿出兩盒茶葉,放在桌面上,看著張紅,難掩心中愉悅。
高中的時候就知道張紅喜歡喝茶,每次被叫到她辦公室,無論是訓話還算幫她抄寫,她基本都會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以至于后面同學說的“被老師請去喝茶”,大家都知道是哪個老師。聽說這個說法還一直被保留到現在。
“哎呀,你這孩子,本身我還不好意思呢,要麻煩你跑這一趟了,你還帶東西過來,真是的。”熟悉的訓話語氣,親切的臉龐,一切都如當初那般的歷歷在目。
她眉花眼開地笑著說:“老師,你就收下吧,就當是我請我的師弟師妹們了。”
張紅見到自己打趣她,嘴里雖然罵罵咧咧的說著“死丫頭”,但也不約而同地跟著笑了起來。
張紅:“聽許思遠說,你是今年才回的國?”
寒伏知:“是啊,今年四月初回來的,但是他怎么會跟您說這事呢?”
張紅:“哎,我沒跟你說嗎?往年我基本都會邀請許思遠來的,但是今年他說他出差了,于是他就跟我推薦了你。”
寒伏知愣了一下,說:“是這樣嗎?”
張紅奇怪地看著她:“是啊,哎呀,聊起你們,我就不禁想到當初那次家長會的事情呢。”
寒伏知:“家長會?”
張紅感概地接著說:“是啊,好像是你們高二的時候吧,當時那天我剛剛好請假了,就找了別的科任老師替我開了,沒想到最后反饋的結果是許思遠的家長沒來參加。”
接著她放下手中熱騰騰的茶,看著寒伏知:“我當時是不相信的,于是就翻看了家長會的時候拍的照片,你知道怎么著?”
寒伏知云里霧里的,印象中她的家長只來參加過一次家長會,而且是她花錢找人假扮的。其他時間她都以她家長沒空的理由請假了。
原以為她會被張紅請去喝茶聊天的,無非就是家長會很重要,一定要家長來之類的,但是破天荒的自從那次她請人代參加之后,張紅一次都沒找過她,輕微地搖了搖頭。
張紅:“結果是許思遠的媽媽坐到了你的位置上,自己的位置空了出來,所以當時那位老師才以為是許思遠的家長沒來參與。”
她的笑容僵住了,心中萬分疑惑,按理來說桌子上都貼著名字呢,就算他們是同桌也不會認錯吧?躍躍欲試地看著張紅,希望她趕緊往下講。
張紅也不賣關子:“后來找來許思遠問怎么回事的時候,他很坦誠地承認了是自己把名字貼換了位置。”
寒伏知耳朵里哄哄地一聲,如同被東西敲擊了一樣,全身有些麻木,呆呆地說道:“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