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聚真意,凝神入氣穴,寄心于息數……舞兒妹妹……”三歲的雪紗舞抓走了謝勤的帛書。
“勤哥哥,玩。”扔了“手帕”拉手手。
謝勤牽著雪紗舞拾起帛書,拍了拍雪紗舞的小腦袋:“舞兒妹妹乖,讓哥哥讀完再帶你去玩兒,好嗎?”
“勤哥哥,讀完,去玩。”
玉華給了謝勤一張帛書,教他讀會,要他記牢。謝勤雖不知文意,字也認不全,但他照辦,每日都拿出來讀過背過幾遍才行,生怕忘了。
雪紗舞跟著聽著,最后也背得滾瓜爛熟。于是二人的玩樂項目又多了一個背書,一人一句,你來我往。玉華見女兒好學,便拿出各種經書功法讓二人誦背。
玉華仙逝后,宗門大招時,謝勤被雪不凝送去外門修習,頭三年他日日回來,每日所學都與雪紗舞分享,經常帶著雪紗舞一起上課下課。后三年,十日有五日不見人影。再三年,就得雪紗舞追著尋著才得見了。
謝勤勤勉,雪紗舞不能責怪。但那學不盡的術法,練不完的功法,令雪紗舞心中不快,是敵非友了。
玉華懷孕之初曾被邪修所傷,使得雪紗舞出生之時尚未足月。胎中不足,體弱氣短,又是萬中無一的空靈根,可以預見,雪紗舞的修煉之路將阻滯難行。
空靈根是變異靈根,因太過稀有,幾無任何知名的術法、功法流傳于世,且當世無人可為師,乃靈根之中最無用的存在。雪不凝只能將雪紗舞帶在身邊,一邊為雪紗舞尋找適合的功法,一邊讓雪紗舞繼續背記、修煉玉華留下那些。
謝勤勤修苦練,雪紗舞自然也不愿落后。為了追上謝勤的步伐,雪紗舞試過很多各種靈根的功法,收獲不大,唯一的好處是,她學得多,會的也多。多卻無用,難以精進。毫無成效的刻苦,令雪紗舞萬分沮喪。
玉華給女兒留下了很多東西,可東西再多也不如母親在側。只有謝勤,仿佛是母親留給她最大的念想,就在身邊,時常陪伴。但這念想,她留不住。
雪紗舞常常獨坐玄天塔頂,仰望星空。淚就那么一滴一滴不爭氣的下墜。心也那么一點一點不自控的下沉。
“天辰,你說星空之上是仙界嗎?”
也不需誰回答,雪紗舞只是在傾訴對母親的思念,“爹說娘到天上去了,還說只要我勤加修煉就能到天上去看娘。可是無論我怎么努力修煉,我的修為都不漲了。你說,我還能見到娘嗎?”
“能的。”
“我知你是安慰我呢。我也知爹是騙我的。”雪紗舞淡淡的嘆著,“都說是為了我好,卻沒人問我好不好。”
“你好嗎?”
“我很好。天辰,謝謝你。”
雪紗舞已經忘記了娘的模樣,腦海中娘的樣子,只是一副畫。爹畫的。余下的記憶中,很大一部分是她和娘躺在床上,她娘摟著她柔聲細語的那些叮囑。還有就是她背不出書時,急言厲色的娘,聲聲泣血。
背書是雪紗舞最討厭的事,可背下的那些東西,從未忘記。
為了跟得上謝勤,雪紗舞從沒有懈怠修煉。哪怕再沮喪,哪怕現實給她再多的迎頭痛擊,她也不曾退縮。
沒有適合的功法,雪紗舞便嘗試著修煉所有知道的功法,哪怕感覺停滯不前,也繼續耐心修煉。最后,雪紗舞發現修為雖然漲得慢,卻也不是不漲了。施展不出強大的法術,雪紗舞琢磨著另辟蹊徑,利用器物增強法術,修習了各種術法,煉丹、鍛器、陣法、符篆皆有涉獵。有時也挺有趣的,別人的靈根只能修習自身靈根的法術,而她卻能借助“法器”使用所有靈根的法術。為了讓自己變強,雪紗舞也是下過苦功夫鉆研的,用廢了很多材料,終于摸到了些許門道。雪紗舞一度懷疑,所謂的空靈根就真的是“空”靈根,像一個沒有要求的空的容器,什么都能裝進去。
就在雪紗舞對修煉有了些許心得之時,謝勤師兄和杜綺師妹對彼此之間也有了些許想法。
雪紗舞與謝勤青梅竹馬,對謝勤十分了解。她知道,謝勤之前劃分界限的言行不過是恐人非議,不愿聽閑言碎語。而現在,他的一個眼神、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一段簡單的對話,都在告訴她,他對杜綺不同了。
雪紗舞的心,空了。空到發慌。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填滿它。
雪紗舞再一次找到謝勤,話未說上二句,謝勤又要撇下她去修煉,急急拉住謝勤的手,雪紗舞道:“勤哥哥!你別走!”
謝勤輕輕抽回手,彬彬有禮的:“舞師妹可還有事?”
“你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對嗎?”
“那是自然,我答應過玉華姨護你一生無憂,斷不會食言,舞師妹放心。”
“那……婚約……還作數吧?”
謝勤沉默了,最后像下定了什么決心,平靜地答了句:“長輩遺愿,自當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