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寒和百越幾個人回到洛影的破住處,抱著紫鵑挑了塊軟凈的茅草鋪,輕輕把正在哆嗦著的紫鵑放下來,摸到紫鵑額頭的絲絲冷汗,杜思寒以為紫鵑是害怕,便用手擦擦紫鵑的臟臉,輕聲安慰她:“別怕,現在沒事了。”
紫鵑閉著眼睛,睡得有些昏沉,微微地蹭了蹭杜思寒冰涼的手。
杜思寒舒了一口氣,打發蒼也去給紫鵑買件貂皮,想著先歇一歇,待會兒再帶紫鵑回鳳天城。大和谷的林子里有很多可愛的小家伙,小孩子玩心大,紫鵑肯定喜歡的不得了。
杜思寒還沒說什么,眾人也都不發話,等待著她開口,只有靜不下來的赤,這邊一句那邊一句,不過似乎除了偶爾應上一句的常于外,根本沒什么人搭理他。
赤坐在草鋪上,往常于這邊挪了挪,瞧著杜思寒低聲向常于道:“哎,你說我們小姐會是一個什么脾氣的人?她好像城主啊,我覺得她也跟我們小主好像,會不會就是像他們那樣平易近人溫柔美麗楚楚動人高雅……”
“你就不能少點話嗎?!”常于終于忍不住赤在自己耳邊嘰嘰呱呱了,不耐煩地往赤的腦袋上一拍。
洛影就站在旁邊,白了他倆一眼。
杜思寒一個淡淡的眼神瞥過來,赤急忙乖乖坐好。
洛影看了一眼神情冷淡的百越,又掃了一眼眾人,干咳了兩聲,向杜思寒介紹:“那個……他們是以前被關在地牢里的自家人,那位就是鳳天城的護法百越,還有……”
杜思寒接過螢遞上來的干凈手帕,給紫鵑擦了臉和手,一邊聽著洛影給她介紹,一邊一臉擔憂地看著蜷縮起來的紫鵑。洛影說完了,杜思寒只“嗯”了一聲,看著眾人“嘩”地紛紛下跪行禮:“小姐!”
百越雙手抱胸,倚在門上冷眼看著眾人都跪了下來,接到洛影的眼神似乎有點不服氣,還是慢慢跪下來行了禮。
杜思寒淡淡瞥了一眼百越,向眾人道:“起來吧。”
講真的,杜思寒并不怎么喜歡百越。百越這個人哥哥曾向她提到過,她也曾在天書院的檔案里看到過,身為鳳天城的護法,卻為賊人安氏效命,這讓她有點憤恨。百越不服她這個主子她也清楚,至于原因,杜思寒猜也許跟自己有人類血脈有關。
而百越厭惡凡人,跟百越體內的死蠱有關。
所謂死蠱,便是失去怨靈之力和生長能力的蠱。這種蠱本身是個主苗,一旦植入體內就無法拔出,死蠱留在人體內無法操控人,就因為這個死蠱怨恨難平,就會使勁兒地吸食宿主的靈力、壽命和精元,宿主縱使再強大,也很難使用靈力了。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蠱可以讓人容顏永駐,保持年輕模樣。道理其實很簡單,此蠱在吸食人的精元時也會吞掉身體生長的精元,所以曾經有很多女子千方百計地在自己體內植入死蠱,哪怕要時常忍受事噬般的徹夜難熬的折磨。特別是對于凡人之軀來說,很少有能夠熬得過四五年的。
百越身上的死蠱就是凡人下的,作為一個試驗品。
關于這些事,大家也都有個七八分的底,便都沒說什么,當然杜思寒也不會追究。
大家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氣氛有點兒尷尬,杜思寒似乎正在想些什么,這時,紫鵑輕輕扯了一下杜思寒的衣服,換了聲:“姐姐。”
杜思寒回過身握住紫鵑的小手:“紫鵑,你醒了。”
杜思寒并不知道,其實紫鵑根本沒有睡著,而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半醒狀態,不知怎么的紫鵑渾身無力,說不上話來,昏昏欲睡,肚子里傳來的疼痛,卻讓紫鵑還有一點清醒。
“我肚子疼……”紫鵑捂著肚子,淚珠掛在眼角。
“肚子疼?!”杜思寒猛驚道,“怎么會呢?”
“怎么了怎么了?”眾人急忙關心地圍上來。
杜思寒抓起紫鵑的手想要替紫鵑把脈,這時,看到此情此景的百越沖上來,抓過紫鵑的另一只手,皺了皺眉,又換了杜思寒握著的那一只手,臉色有些難看:“這是……中毒了!”
“中毒?!”洛影也驚訝了,“怎么可能中毒呢”
聽到百越的話,杜思寒猛然一驚,突然害怕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怒氣漸漸涌上來。
紫鵑小小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呼吸有氣無力,臉色蒼白如紙,死咬著雙唇,抓著姐姐的手,看上去真的很痛。
“她是不是吃過什么東西?”百越似是非是的問杜思寒。
“中毒……”杜思寒壓下怨念,仔細地回想,突然間想到多久之前在地牢里那個尖嘴猴腮的姑娘在奪過那個紙包之后,蠻橫的守衛竟只是罵了幾句,還有那姑娘躲到角落里,是不是還有個什么小動作是她沒注意到或者沒意識到的,這時才恍然回過神來,“饅頭……可為什么我沒事?”
眾人大驚:!!
“咳……咳咳……”紫鵑低咳了幾聲,一口暗紅的血吐出來,嚇煞了眾人。
杜思寒慌亂的抱起紫鵑,又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么,抬起頭來看著百越:“你知道這是中毒,你知道怎么解,你可以救她,對不對?”
百越看見她紅紅的眼眶,別過了年臉:“對不起。”
“你們誰有辦法幫幫我,就算我求你們了行嗎?”杜思寒滿臉哀求的看著眾人,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露難色,一時沒控制住:“我問你們話呢!都啞了嗎?”
眾人頓時被嚇住,都垂著頭不敢動。
“寒兒,你冷靜一下。”洛影眼看她就要發怒了,低聲提醒了她。
杜思寒深吸一口氣,咬咬唇,冷靜下來。這時紫鵑又弱弱地叫了聲:“姐姐……”
杜思涵回身蹲下,撫著紫鵑的頭,心如針扎一般的疼:“沒事,別怕,姐姐會想辦法的。”
紫鵑到底是個懂事的孩子,看著姐姐哭的那么傷心,不想讓她難過,便用微涼的小手抓著杜思寒的手,擠出一個笑容:“我不怕,姐姐不哭,紫鵑不疼了,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紫鵑給杜思寒擦去臉上的淚水:“姐姐不……哭了,要笑起來……才好看……”
可話還沒說完,一股暗紅的鮮血從紫鵑嘴角咳出來,擦著淚的小手永遠都垂下了。
杜思寒愣愣地看著紫鵑慢慢閉上了眼睛,一個反應地把瘦小冰冷的紫鵑摟在懷中。她不哭,也不出聲,雙眼失神。
紫鵑叫她不哭的,她不能哭,可是她還沒帶紫鵑回家啊!
就這樣,杜思寒抱著冰冷的尸體,怔著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人出聲道:“小姐,人已去,請您節哀。”
赤不說話還好,他這么一說,杜思寒的淚水就藏不住了。赤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杜思寒心如刀絞,很是自責:她這么沒用的人能做什么?明明說了要保護好紫鵑保護好無愁,最后卻只能看著他們慢慢離去,自己竟無能為力,做姐姐的居然連弟弟妹妹都保護不了,她真的好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