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一會。

云佳期聲音很輕，面色很寡淡，沒有任何波瀾：“抱歉。”她提了提腳步，向班級那邊走去。

她活了那么久，向她表白的很多很多，她聽過的情話也很多很多，五花八門，有無心撩撥的，也有誠心表白的，她從沒動心，也不在乎他這一句。

云佳期始終認為自己應該在這個薄情的世間，一個人，孤獨地，清醒地活著。

*

網上的謠言盛行，學校門口每天都圍著一群堵她的白潤澤的狂熱粉絲，她們手里有拎臭雞蛋的，有揮棒持刀的。

云佳期剛出校門就被閃光燈閃得睜不開眼了，耳邊都在叫囂著一群“就是她！”“狐貍精！”“……”的一些尖銳女聲。

閃光燈懟著她拍，她微瞇著眼睛想要適應一下。

忽然旁邊一道力強勁地把她拉進了懷里，終于擺脫了強光的云佳期仰了仰頭，看到了顧杳年線條流暢的下顎線。

云佳期微皺了一下眉頭，還沒反應過來，她剛才站的地方，有幾個雞蛋扔了過來，蛋殼破碎，蛋清和蛋黃灑了地上一地。

如果她沒被顧杳年拉開，被砸的就是她的臉。

“操，”云佳期舔了舔后槽牙，氣笑了，一雙眸子黑得可怕。

這群人真不怕死。

“你站我后面。”顧杳年的聲音很低，裹挾著寒意。

云佳期微愣了一下，抬頭看顧杳年。

唇線緊繃，黑不見底的瞳孔像翻涌起伏不斷的波濤，眼角幾絲猩紅的血絲爬上眼球，膚色慘白，駭人又陰沉，他甚至，虛虛摟著她的手都在顫抖。

他比她還生氣。

“顧杳年，你有病？”云佳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倉促地摸了幾下。脈搏極其紊亂，是病，而且還是很嚴重的病。

顧杳年也知道自己發病了。

他發病的頻率其實很小，只有在盛怒的時候才會發病，但是是真的很可怕，而且，還被云佳期看到了。

顧杳年心緒更加不穩，導致他的手也顫得不行：“沒有。”

他沒病。

“你逞什么能？回去。”

還沒病？是不是等到棺材里了才打算跟她說？云佳期臉色很不好看。

顧杳年說：“不要，你別怕，我保護你。”

讓他保護她？

媽的，就他這狀態，他能把人打死。

云佳期差點把牙都咬碎了，抬頭看到在顧杳年身后一直看戲的陸清和景晨。

他倆甚至一點都不慌。

他倆甚至臉上帶著微微的迷之微笑。

給他倆一包瓜子他倆甚至都能現在磕起來。

“過來拉著他。”云佳期說。

景晨和陸清的臉瞬間就變了，互相對視了一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是在喊我們倆嗎？”

發病的顧杳年一拳搗死一個不是問題。

他倆小命還要不要？

云佳期感覺自己手都癢了，想打人：“那你們說怎么樣？”

陸清：“讓他上唄，咱顧爺一個人能搞死這群人。”

景晨：“嫂子放心，你看著吧，這群人都掛了顧爺都不會掛一處彩。”

顧杳年是誰，一個從剛出生就被顧家全方面培養的，七歲被顧家扔到生死擂臺上單打獨斗都沒死的男人。

陸清：“咱顧爺血氣方剛！”

景晨：“威武霸氣！”

陸清：“英姿颯爽！”

景晨：“氣宇軒昂！”

陸清：“……你閉嘴，老子接不下去了。”

“……”

云佳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倆：“我擔心的是他嗎？”

景晨和陸清又對視了一眼，回頭看云佳期，呆滯了一下：“對哦。”

顧杳年真的會把她們打死的。

景晨沉默了一下，看向眼角染紅的顧杳年：“那你哄吧。”

陸清“啊”了一聲，剛想說話，被景晨用胳膊肘搗了一下，看到了旁邊擠眉弄眼的景晨，他立馬反應過來：“對！顧爺吃軟不吃硬！”

“……”

她就不應該求助這兩個傻逼。他倆的智商真的齊刷刷地在一條水平線上，均為負數。

周圍一大堆隨時都有可能拿臭雞蛋砸來的人，她還得盡快安撫好顧杳年的情緒。

之前還說要保護她？

不給她拖后腿就得了。

好在顧杳年的人來了，十幾個人一米八以上的個子，從小就被養在顧家進行特殊培訓，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顧杳年，能力自然不在話下，很快就用又打又罵的方式把現場維持好了。

云佳期掂了踮腳，顧杳年目光一直看著她，雖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還是溫馴地低了低頭。

陸清愣住了：“顧爺發病時，不是，非常狂躁嗎？”

怎么跟個大型忠犬一樣一樣的？看得他都想rua幾下顧爺的頭了。

不行不行！這是個會掉頭的想法，趕緊甩掉甩掉！

景晨嘆了口氣：“可能你不是云佳期吧。”

“……”

云佳期揉了揉顧杳年的頭，認真地看著他，一雙眼睛清明得很：“顧杳年，我沒事，你安穩點。”

顧杳年確實因為她的“我沒事”，氣息變得穩了一些，但眼角的猩紅一直沒消下去，云佳期確實不會安慰人，就這么一直和顧杳年僵著，然后聽到顧杳年啞著嗓音：“想抱抱你，就一下。”

云佳期“嗯”了一聲。

感受到腰間一雙大手忽然開始用力，摟緊了她的腰，用力之大，就像是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里。

顧杳年是彎著腰的，頭靠在云佳期肩上。

可是！

站在旁邊的陸清和景晨分明清楚地看到，在云佳期說“嗯”的那一秒，顧杳年眼角的猩紅就開始一點一點地消下去了。

說明他的病緩下去了，他正常了。

可是他現在，居然，還在，抱著，云佳期。

死死不放手。

他們倆咂了咂舌，想說話。忽然顧杳年看向了他們，那目光，凌厲分明。

傳達出的意思很分明。

敢說一句話，斷頭。

“……”

臥槽。

顧杳年，你是真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