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些辛苦”
白素莘邊說邊伸著懶腰地從大樓里走出，雖然話是如此，可是她其實是一直都只是坐在椅子上而已。
“明明這里最辛苦的是老師吧。”
夏鑫扯了扯背包的肩帶，眼中帶著輕蔑地指出了白素莘話里的不妥之處，而在無視了她的不滿后，他繼續補充。
“明明是打算調查線索的，結果沒想到老師順帶把推理也做掉了，還有手法和關鍵性證據。雖然心疼，不過……”
“也有想過如果他一直這樣就好了。”
江俊峰接著夏鑫的話，拍了拍他的肩，按在他的肩上，傳達出自己也是這樣想的意味，當然不止他們，其余人應該都是如此。
“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會把這一面表現出來吧。”
凌辻卻意外地說出了相反的話語，此時，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會理解，這種期望過于沉重。
他瞥向一旁的凌婕，似乎他也知道這種期望也落在她的身上一樣。
“我…想，我總覺得還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凌婕回頭看了看大樓，她似乎隱約察覺到了違和感，一切有些順理成章，可是又有些不自然，或者說，全部都太流暢了，自從辰夢堯開始切換到認真的狀態后，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
真的有那種一切換狀態就馬上能夠梳理完所有線索并且立刻破案的人嗎？
凌婕自信地搖了搖頭——不存在那種人，即使是小說里的波羅、福爾摩斯也都做不到這種程度，更不用說現實里了，更加不會有。
“那就是天才啊，妹妹。”
凌辻就像是意識到了凌婕的所思所想，所以便說出了這一句旁人看起來完全不搭的話語。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才，你是知道的。”
那算什么，凌婕本想如此不屑一顧地去否定，可是她看了看凌辻的眼神，也就沒說下去，那個眼神和他曾經處理一件案子時相似，也是明知故作的神情。
“算了，接下來只要期望警方抓到兇手就好。”
在眾人之中，最奇怪的，想來應該是辰夢堯了，應該說，難得見到他如此的沉默，乃至沉默的有些異常。
“吶，辰夢堯你不打算說些什么嗎？”
江俊峰看著眼前這些侃侃而談的人，對于一言不發的辰夢堯，他自然會關心地問上一句，可是辰夢堯并不理會，依舊是沉默不語。
“江警官，老師這一輪推理分析下來也比較累了，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夏鑫說著為辰夢堯打著圓場，只是沒過多久，辰夢堯卻饒有興致似的開口了。
“其實說起來，兇手的動機是什么？我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與其說是仇殺、情殺等等的類型，倒不如說更像是，興趣？”
“為什么這里是疑問句？”
莫白有些疑惑地看向辰夢堯，他不理解一個破解了這個謎題的人，為什么會在最關鍵的地方表達疑問，要知道這樣的一個問題，很可能將推翻之前的一切推理，畢竟沒有動機，再高深的殺人手法也不過是一紙空談。就算是警方也無法去證明一個破解誘導的假象的證據是否是另一件誘導工具。
“殺著玩吧，畢竟有些人總是很無聊的。”
白素莘如是說道，然后一手勾上了辰夢堯的肩膀，以近乎貼在他身上一般的動作說著自己的理解，而她的這些親密動作并沒有引起辰夢堯的反應，相反地，辰夢堯依舊在思索著這個最最關鍵的因素。
“再說了，現在的證據不是都已經指出了兇手了嘛，些許的細節就不用那么在意了啦，親愛的…姐夫。”
“嗯，也對，只是我的習慣，還是總想把事情搞個明白。”
辰夢堯停下了思考的動作，然后突然站住，就這樣嚴肅地看向白素莘。
“比如說，你策劃這個案子有什么意思？”
辰夢堯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輕，盡量保持著只有他和白素莘能夠聽到的程度提出自己的疑問，只是，即使如此，還是有第三個人聽見了，她當下就停下了腳步，轉身走向兩人，而這個人正是這個現場之中年紀最小的凌婕。
““你這是什么意思？””
兩人同時說出了這句話，只不過兩人所指的內容完全不同。
“白素莘，我一直都不明白一件事，你在現場的話，為什么周圍有那么大的響聲，你都沒醒，還有，你是如何出現在那里的，為什么會在那里?”
這一番話讓凌婕頓時吃驚，她此刻忽然被點醒，這個案子里最詭異的部分，不是現場有多雜亂，也不是被害人和兇手，而是眼前這個女人，當時正好出現在現場，經歷了案發全部，卻是〇——她的所知所感所見所聞所言所行，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零，她在這個案子里什么作用都沒有，卻存在于案子中最關鍵的部分——犯罪過程。
“咦，姐夫你好可怕，這是在懷疑我是幫兇嗎？”
“如果你是幫兇就好了，可是你不是。”
聽到辰夢堯的回答，白素莘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愉悅，也不由得讓凌婕驚覺幾分恐懼，瞬間，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哥哥凌辻所說的“天才”，并不是單指破解案子的辰夢堯，還有策劃案子的白素莘，他從踏入現場的那一刻，就覺得了這個案子，辰夢堯是不可能破解出真相的，不是做不到，而是絕不可能去做，可是辰夢堯卻用最棒的演技化解了矛盾，將白素莘這個策劃者和參與者從案子中摘得一干二凈，徹底完成了白素莘的〇。
凌婕此刻看向兩人，忽然覺得這兩人在自己的眼中變得十分可怕，那種直視深淵般的恐懼在她的心中驟然升起，被他們回視的視線，猶如被深淵凝望所產生的恐懼更是足以冰凍她的惡寒。
忽地，一雙手按上了凌婕的肩膀，將她摟入懷中，溫暖的臂膀，給了她此刻最好的依靠。
“抱歉，二位，我的妹妹沒給你們添麻煩吧，你們繼續，我們先離開了。”
凌辻說著，抱起凌婕轉而跟上前面的眾人，比起這個才思敏捷卻不諳世事的凌婕，他似乎更加懂得張弛有度這個道理。
“呵，姐夫，你看看，你都把小女孩嚇到了呢，要是以后我的孩子，可不能讓你在她面前做出這樣的動作。”
白素莘的話突然就變得不正經起來，只是這樣不正經的話卻讓辰夢堯忽然想起那一夜，尤其是在她將手貼上自己腹部的那一刻，辰夢堯不由得加重了幾分顧慮。
“果然，那個晚上是你，那個香氣里，你加了致幻劑對不對？”
“嗯，有一點啦，不過放心，不會對人體有影響的，當然各種意義上都是的無需擔心。”
白素莘如同惡作劇成功一樣，露出可愛的笑容，讓辰夢堯不知如何是好，這個晦暗不定的女人，簡直就是佘沁怡的反面，如果在辰夢堯的心中，佘沁怡是照亮他的那一道光，那么白素莘就是懷抱著他的無盡黑暗。
只是就這樣沉淪于這樣的黑暗似乎也不壞的樣子，一瞬間，辰夢堯驚訝于自己心中流出的這般想法，只覺于自己竟鬼迷了心竅，著了這女人的道。
“其實你說得沒錯，我是參與了案子，不過，也就是參與了，和給了些小小的幫助而已，畢竟我只是想給美食多加一點辛香料，而不是作為料理的主廚。”
“真是可怕。”
辰夢堯的語氣中帶著三分敬意，自冷仕之后，他已經許久未遇見這樣的人了。
“再好的素材也只有好好的料理，襯上最棒的辛香料才會顯得美味不是嗎，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更加理解這句話，畢竟冷仕……抱歉，不過，他不就是這樣的人嗎？最棒的料理人？”
“你，和你的姐姐真的是完全相反的人呢。”
辰夢堯懷揣著幾分猶疑說出了這句話，不知道白素莘會是哪一類，畢竟有些人討厭將自己和自己的姊妹兄弟相比較，也有樂于此話的人，他在嘗試，他想確認白素莘是哪一種人。
“是啊，姐姐她真的是一個很善良很善良的人啊。”
白素莘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悲傷，也許是她此刻最為真摯的情感流露，畢竟最好的證據就是這些話也讓辰夢堯有了幾分觸動。
“畢竟姐姐和我不同，不會為生命的逝去感到喜悅，不會正視死亡，可是就是這樣的姐姐，她被你殺死了！”
白素莘的眼中忽然帶著幾分恨意。
“姐夫，我討厭你，你這個獲得了姐姐全部的人，你這個不懂得珍惜的人。你這個和我同類的人，不配得到他人的愛。但是，正是因為同類，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和我有幾分相似？”
白素莘說著一手勾住辰夢堯的脖子，以及其親近的距離，說著最為真實的話語，然后，就這樣順勢吻了上去。
“姐姐喜歡的男人，味道到底是什么樣的呢，吶，你能告訴我嗎？”
白素莘的眼中含著迷離，脈脈情愫卻充斥著占有的欲念。
“對了，那天其實是安全期。”
白素莘說完這句話，便回到平常的樣子趕上了前面的人群。
“真是個可怕的人，但我并不討厭。”
辰夢堯如是低語道，然后雙手插入口袋，就像將萬千思緒隱藏起來一般，帶著自然自得的心態趕上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