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對案發現場進行再勘察，話說，這里怎么……”
江俊峰說著環顧了一下周圍，因為保留了案發現場，所以雜亂的程度沒有變化。
“辰夢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凌辻一邊帶上手套，一邊和辰夢堯搭話，看著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家具，他已經發現了其中的違和之處。
“什么問題。”
“家具的方向不對。”
凌辻說著指了幾處，比劃了一下家具倒下的動作軌跡。
“按理來說……應該是這樣、而不是那樣。”
“我同意，哥哥確實說對了，倒下的方向來說，受力的高度、角度都有問題。被害人只有一米六五？”
“不，一米八。”
江俊峰回答了凌婕的分析，同時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小小的女孩子。
“話說，這里怎么有個這么小的孩子。誰這么沒常識，把孩子都帶來了”
“那是凌辻的妹妹，別看她人小，人家的推理可是十分的……厲害。”
歐陽寒凪本想用可怕一詞來形容，但想了想還是用了個委婉的方式。
“受力的方向和家具倒下的位置，確實不像是一米八的人在搏斗中撞倒的樣子。”
辰夢堯蹲下身，看了看倒下的家具，也說出了同樣的判斷。
“還有血的位置也不一樣，如果……”凌辻說著蹲在地上一步步挪動，檢索著地上的血跡，“有了，這里有滴落型血跡，和我想的一樣，有些血是故意的。”
“那個我們警方也有查到，初步推斷是兇器滴落的血跡。”
“我看不見得。”
凌辻說著俯下身子，拿過手電筒側著照向血跡，果然出現了一些其他的反光痕跡。
“這是什么？”
“是水吧”
“水？”
“或者說是冰。”
“把冰塊凍結成杯子的樣子，然后接一點被害人的血，再撒出去。”
白素莘坐在椅子上，一手兩手背在身后，然后說著自己的猜測。
“那冰呢？話說你怎么坐著。”
“要復原現場的話，這個位置只有我能坐吧，看，我手有好好地背在身后。”
“不可能有人會去特地做這種多余的事情。畢竟沒有必要，手法越多越復雜越容易留下痕跡。所以，對了，鄭榕，我記得好像到目前還沒有找到兇器吧。”
辰夢堯一邊駁斥著這么做的不必要性，一邊向鄭榕詢問案件的調查細節。
“嗯，是的，從被害人的傷口可以推斷大概是一件兩側開鋒的刃狀物，也就是日常常見的廚刀之類的兇器。”
“要命，這種東西每年全市就不知道要賣出多少把，要算上個把年頭更加是無從查起。”
凌辻略帶著抱怨的語氣嘆息了一聲，而其實，他的思緒早已開始搜索任何能成為線索方向的猜測。
“不過，也許并非如此，是吧，辰法醫？”
“你也在想這件事嗎？行吧，我正好問問。鄭榕，兇器是不是應該很新，畢竟傷口上沒有金屬顆粒？”
辰夢堯冷不防地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讓在一旁檢查現場的鄭榕愣了一下，隨即她繼續回憶了一下檢測程序。
“確實如此，沒有任何金屬顆粒，應該是新買的。”
“也可能就不是金屬的兇器。”
凌婕也在一旁補充了一句。而后這句話也啟發了江俊峰。
“水、刀、傷口，老辰，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起過冰做的兇器吧。”
“不可能的，事實上，冰接觸到皮膚就會影響到冰的鋒利程度，除非是瞬間，而且要控制好力度，算是十分精細的動作了，你覺得行兇者會嗎？”
“那么，只要鋒刃口不是冰就可以了吧。”
白素莘打斷了辰夢堯的否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進一步加深了推理的進程。
“嗯，確實，其實冰做不了兇器的原因只是因為刀鋒的地方受到應力影響而融化，反其道行之的話，只要不讓刀鋒融化得那么快的話，也的確可以成立。”
“比如說紙張。”
“但是，即使知道了兇器也沒有用處，不如說當下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到兇手的痕跡，比如說……這個人是怎么進屋子的。”
辰夢堯說著轉頭看向門那一側，上一次勘測的時候，就已經調查過了，這里并不是被撬鎖進入的。
“這里是被害人租住的屋子吧，兇手是熟人的概率有多大。從我了解到的信息來看應該是零。”
凌辻在一旁環視了一下周圍，然后說了一句自己的分析。
“從我這里聽來的話就不要當成自己的分析一樣。”
歐陽寒凪說著敲下了凌辻的頭，看上去，是歐陽這里因為交流案情而知道的消息也一并告訴了凌辻的樣子。
“這里是五樓吧，從樓外爬進來的概率也看上去……應該不大。”
“上來是不可能，不過下來呢？”
辰夢堯說著穿過雜亂的家居堆，走到窗邊，看了看窗戶。接著拉起插銷，推開窗子
“鎖上了啊，不過這個方式倒是不難設置，六層的多層公寓的話，上樓并不是什么難題呢。江俊峰，你覺得你爬的上去嗎？”
江俊峰于是來到辰夢堯邊上，然后朝著上面看了看。
“可行，并不是不可能。”
“我想也是，你們倆看看窗臺就知道了。”
凌婕說著走到倆人邊上，看向窗臺上，留下的殘余半個鞋印。
“真是可惜，多好的案子，因為半個鞋印就告破了。是吧，辰夢堯。”
白素莘帶著些遺憾和玩味似的語氣，眼神中則飽含期待地看向辰夢堯，似乎她并不止希望辰夢堯破解案子，而是能夠發現除了證據之外的東西。
“行吧，就稍微說說沒什么用的廢話。”
辰夢堯看向這個面容如此熟悉的人，輕輕嘆了口氣，快速掃過周圍的一切，然后憑借自己的經驗還有和冷仕聊起的那些天馬行空的幻想，做出了一番自己的判斷。
“不止如此，雖然在警方調查的時候已經說過了一次，門鎖沒有破壞，所以兇手可能擁有鑰匙，有一個這樣的朝外的腳印，你們沒覺得那里不對勁嗎？”
辰夢堯點出了一個他們快要理所應當而忽略的問題。
“是啊，他明明可以走出房內，為什么要通過窗口。”
“所以反了，他不是從屋內爬出，而是從屋外進入屋內，用這樣的方式，打掃第一次的痕跡，在故意做出這樣的足跡，誘導判斷。”
辰夢堯的解答讓眾人面面相覷，這意味著他們剛剛發現的線索化為泡影。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足印都沒有必要去查，那是被害者穿著的鞋子，可是被害者為什么要穿鞋子。”
“廢話…他……”
江俊峰雖然想反駁畢竟這是被害人租住的房子，但是，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哪有人會在家里穿著外出用的鞋子，就他個人來說，寧可光腳也不要穿著鞋子。
“不奇怪嗎？還有呢，如果他會刻意把白素莘周圍布置得那么干凈，怎么可能會在這里作案，亂作一團？血跡？我們沒有檢驗過地上這些血的血型吧。”
“當然了，誰會特地……”
江俊峰的第二句話，讓莫白都愣住了，是的，這是一個盲區，不會有人特地去檢查地上的血跡，何況是已經干涸的血跡，在看到倒地出血的尸體和大片血跡的時候，人們會不自主地將這兩項聯系在一起，這是一種慣性思維。
“雜亂誘導了打斗、鮮血誘導了這是第一案發現場，腳印誘導了兇手入室的方式，設計得精巧而又自然，設計這個案子的人。”
辰夢堯說到這里，自然將視線轉向白素莘，而對方此刻正津津有味地聽著辰夢堯的分析，宛若品嘗美味的食客一樣。
“算了，江俊峰，這個屋子的房東還沒找到嗎？”
“嗯，你不說我還忘記了，確實，房東前段時間出國旅行了。”
“那就是他把鑰匙給了誰，或者誰有鑰匙的備份，從這兩點著手試試看吧，也許兇手應該就在這棟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