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兩張到香江的邀請函放在了閻解曠面前,落款是香江小天鵝制衣有限公司,這是婁家讓人親自從香江那邊送過來的。
這年頭可還沒有京城到香江的直飛航班,要等到2003年12月2日,國泰航空公司才開通兩地直飛航班。
這時候香江要來京城最快的路線也得先通過羅湖口岸,然后乘火車到羊城,在搭乘飛機到京城,能在三天內送來,可見婁家的辦事效率還是蠻高的。
七八天后,閻解曠、閻解成哥倆通過關系,以最快速度辦好赴港手續,跟著婁曉娥踏上了去羊城的飛機。
閻解曠已經將論文交給了導師,并跟他請了個長假,他研究生的課程基本已經結束,等到六月底回去參加論文答辯就可以畢業了;閻解成則從醫院弄了個證明,跟廠里請了長期病假。
閻解曠這次去香江是準備去薅資本主義羊毛的,閻解成則將成為香江人士。
三個多小時后,一行人到達羊城機場,謝家華帶著兩輛借來的皇冠車,早就等在了出口。接上幾人后,一路驅車直奔鵬城,在羅湖的關口,司機將幾人放下,自行開車回羊城。
閻解曠等人出示赴港通行證過了口岸,換乘婁家派來的兩輛車一路往港島方向駛去。
坐在勞斯萊斯車內,聽著車內收音機里傳出劉文正的歌聲:“你到我身邊,帶著微笑,帶來了我的煩惱,我的心中早已有了她,哦,她比你先到……”
立即讓閻解曠感受到可與內地的不同。閻解曠目光看向窗外,此時的新界這邊和內地區別不大,都是些農田和荒地,但進入九龍,就逐漸熱鬧了起來。
穿過紅磡海底隧道,到達港島,這里才是整個香江最繁華的地方,高樓林立,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商鋪招牌橫七豎八地掛在街道兩旁,看得閻解成眼花繚亂。
但對來自后世的閻解曠來看,也就那樣,內心沒多少波瀾。不說早就在各種電影錄像中看過此時香江的情景,更親眼見過2010年前后的香江,那時的香江比這時更加繁華,就是后世內地有些發達的地級市都要比現在的香江建設的更好。
到了香江,當然是住在婁家了,婁曉娥的母親和大姐親自在大門口迎接。閻解曠趕忙下車見禮:“怎敢勞煩阿姨迎接,您這是要折煞晚輩啊!”
“你當得起,這些年,要不是聽了你的建議,我們婁家也不可能這么順風順水。”
“您客氣,晚輩不過是點淺見,全是你們婁家與人為善,掙下的人脈,自有朋友幫扶,跟晚輩沒多大關系。”
“媽,站在門口干嘛,還不請解曠兄弟進去?”婁曉娥看二人站在門口說著客套話,上前催促了一句。
“對對,快請進。”
婁家住的是半山帶花園的別墅,眾人進屋后,傭人端上茶水,閑聊一陣后,婁母給兩兄弟安排房間洗漱休息,還貼心地給他們準備了幾套換洗衣服。
在內地,閻解曠兄弟穿著白襯衫,蘭褲子還算不錯,但到了香江就顯得老土了,別人一眼就看出來他們是從內地來的,多多少少都會帶點歧視。
閻解曠雖然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有時候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也就入鄉隨俗,接受了婁家的好意。
洗漱一番,閻解曠換上婁家準備的一套淺灰色的休閑服,人靠衣服馬靠鞍,氣質立馬就不一樣了,都有了那么點闊少的感覺。
晚上,婁家準備了豐盛的晚宴,婁曉娥的大哥婁正邦也趕了回來,全家一起出席,歡迎閻解曠兄弟。
閻解曠也見到了婁曉娥的一雙兒女,這再次證明了許大茂不能下蛋的事實。
飯后,婁小娥、謝家華夫妻陪同閻解曠兄弟一起喝茶。閻解曠方才說明來意:“我這次來是想從股市里面淘一把。”
謝家華皺眉道:“解曠兄弟,你在內地恐怕不知道吧,這幾年我們香江股市可不怎么景氣。前兩年我也進去玩了一把,結果不但沒賺到錢,還小虧了一點。”
閻解曠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家華哥,你要是信我的話,就跟著我玩一把。不說多的,三個月賺二三十個點還是有的。”
“你這么有信心,是不是有什么內幕消息?”謝家華猜測。
閻解曠笑笑不語,謝家華見閻解曠不愿多說,只好搖頭道:“那行吧!明天我先帶你去開個股票賬戶。“
第二天一早,閻解曠起床后在陽臺上,站了一會三體式,呼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倚著欄桿,極目遠眺,這里正好能看到維多利亞港灣。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海上船只來往不斷,真的是繁花似錦啊。
20世紀五六十年代,大量內地人口流入香江,帶來廉價勞動力和巨大的消費市場,當時的香江實業一片繁榮。
數量最多的是門檻較低的紡紗廠,多達一萬多家,一家幾口再雇用幾個幫工,便開起一個作坊來。香江制衣業的基礎由此成型,產品在東南亞大受歡迎。
規模稍次于紡織產業的,就是塑膠,李黃瓜就是靠做塑料花起家。香江生產的塑料制品遍布海內外。塑料花產業降溫之后,又開始生產起了塑料玩具。
除此之外,香江在金屬、電子、油漆等制造業上,也混的風生水起。
然而中東石油危機的爆發,使香江的初級加工制造業遭受了重重打擊。紡織,塑料,金屬這些支柱行業開始衰落,剩下還有優勢的,只有玩具和成衣。
所幸這時候電子行業異軍突起,香江生產的電子表在最高峰時一度占全球產量的80%。
這會兒正是香江制造業的高光時刻。但幾年后,隨著內地的改革開放,香江制造業開始轉移,生產端后移到內陸,只把銷售端擺在了這里。香江的制造業隨之沒落,再也沒有起色。
20世紀70年代后半期,順利度過中東石油危機的香江,經濟在1976年后開始全面復蘇,香江本地生產總值增幅高達17.1%,由此揭開了香江經濟發展的黃金時期,高速發展的經濟讓它順利的躋身于和南韓、臺島、星城并稱的亞洲四小龍行列。
香江的幾大家族把握住時代的浪潮,乘上經濟復蘇的東風,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商業王國。但他們已經不滿足于十本一利的制造業,把目光轉向了更賺錢的房地產。
香江成為亞太區國際性的金融中心后,吸引了大批國際金融資本涌入,香江地少人多的環境,決定了房地產是稀有資源。內部和外部的富余資本、人口膨脹、家庭結構的轉變等因素極大地推動了香江房地產市場繁榮。
從此香江的經濟就被房地產所綁架,排名前50的大富豪中,有一半靠做房地產發家。也讓香江變成了一個實業孱弱,沒有什么科技含量,只有房地產和金融,最多加上依托內地的轉口貿易支撐的城市。
香江人,就生活在房地產商創造的商業生態網里,住著全球第一高房價的狹小房子,每月辛苦為地產商們工作,賺來的錢拿去給他們供樓還貸,在他們開的超市消費,為他們制造的商品買單。
這對香江人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一時誰也難以說清楚。
“阿曠,看什么呢,這么入神?”謝家華進來,見狀問道。
“哦,看維多利亞港。”閻解曠指著前方道。
“怎么樣,比內地繁華吧?”
“嗯!不過我在想,在繁華的表象下,香江的普通民眾過得真比內地人民幸福嗎?我看不見得吧!”
謝家華一愣,思索了好一會,才想起他是來叫閻解曠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