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一個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幾乎被喉嚨里的血沫堵住的聲音,艱難地、一字一頓地擠出她的喉嚨:
“救若溪……”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碎裂的肺腑中硬生生摳挖出來,帶著祈求和絕望的失落。
閃電再次耀世,短暫地照亮了整個房間。光芒中,花芳菲那雙深陷的眼窩不再是死水般的渾濁。那里燃燒著兩簇幽暗的火焰,如同地獄深處永不熄滅的冥火,死死鎖住影七藏身的黑暗。
冰冷的雨水順著影七的額角流下,滑過僵硬的臉頰。指尖的傷口依舊在滲血,那細微的溫熱感在一片冰冷的死寂中異常清晰。
花芳菲指尖顫抖著,最后一次撫過信箋上未干的墨跡,每一個字都浸滿了她決絕的愛與錐心的痛。得知女兒云若溪竟因自己的緣故被卷入這場冰冷的聯姻,成為權謀的犧牲品,她的心仿佛被生生剜去。
劇毒在喉間彌漫開辛辣的灼痛,迅速侵蝕四肢百骸,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痙攣了一下,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強撐著最后一絲清明,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封寫滿真相、愧疚與無盡不舍的信箋仔細疊好,深深塞入枕下最隱秘的角落,仿佛那是女兒唯一的生路。意識開始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來,蝕骨的冰冷迅速取代了最初的灼燒感。
恍惚間,她仿佛又聽見了若溪兒時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像針一樣扎在她破碎的心上,化為滿腔的悔恨與一種近乎悲壯的解脫——也許,只有用她的命,才能斬斷這強加在女兒身上的枷鎖,為女兒搏一線渺茫的生機。
氣息將絕之際,她渙散的目光茫然地投向虛空,干裂的唇瓣無聲地翕動著女兒的名字,最終凝固成一個悲哀而絕望的弧度,如同寒風中驟然凋零的殘花,再無一絲聲息。
房中燭火搖曳,昏黃的光影在她蒼白靜止的面容上跳動,唯有枕下那封未被發現的遺書,在死寂中無聲地訴說著一個母親以命相搏的慘烈抉擇。
幽影衛收到信息,慕容霄的人來了,急忙退了出去,幽影衛在司幽也是神秘一般的存在,此次沒有找到云若溪,他們必須快速撤離,否則可是會引來兩國之爭。
就在他們即將完全隱入門廊深沉的暗影時,一聲極其微弱、如同碎冰開裂的嗚咽,自緊閉的窗扉縫隙間幽幽滲入,斷斷續續,卻精準地刺入為首那人的耳膜——“若……溪……”。
那聲音裹挾著瀕死的哀慟,仿佛孤魂最后的囈語,令他脊背瞬間繃緊。是風聲?還是這死寂庭院深處飄來的真實挽歌?
時機稍縱即逝,他眼底寒光一閃,再無猶疑,一個干脆的手勢劃破空氣,數道黑影便如墨滴入水般無聲消融,只留下房中那具了無生息的軀殼,與枕下那份以命封緘的真相,在燭火驟然熄滅后吞噬一切的黑暗里,凝固在死寂之中。
慕容霄的人趕到竟然看到花芳菲自縊了,惱怒的處罰了看管的下人慕容霄沖入廂房時,躺在床上的素白人影撞入眼簾,像一記無聲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