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憫嗎？真是愚蠢啊。”
西德莉突然一笑，面色輕蔑地搖了搖頭，似是垂死前對敵人最后的蔑視。
“什么？”
薇拉猛然瞪大雙眼，盡管接觸沒多久，但面前的西德莉卻似乎陌生的不認識了。
她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奇怪的氣勢，并不懼于天空中的電光閃爍，但她的右眼卻對著薇拉眨了眨，散發著異乎尋常的光芒。
“什么？卑微的螻蟻，你認為造成了這一切的悲劇，你很驕傲嗎？你難道一點正常的憐憫之心都沒有嗎？”
西德莉不大的聲音自然避不開高空中不斷釋放著雷霆閃電威壓的卡什尼科娃，她雙眉一挑，怒氣滿滿地質問著地上的少女，身周雷電的增長速度又快了一截，這下兩座城池也不夠她滅得了。
但她不得不通過術式來釋放怒火，震懾敵人是一方面，也順帶釋放因為心理壓力而出現的源源不斷的魔力。
“呵呵，悲劇？憐憫？真是無可救藥的愚昧無知！歷史上沒有任何一場農民起義是無緣無故而發起的，只看見己方的傷亡，看不見普通百姓，平民大眾，尤其是廣大農民的艱苦，還真是脫離群眾，脫離實際，高高在上，自私自利的好人呢！”
西德莉一手指天，另一只手手掌攤開，掌心對著額頭，手腕轉了轉，滿口尖酸刻薄的譏諷，嘲弄著頭頂那名術師的單純。
“這，哼！你們又有什么理由？來做出這種殘忍的事？”
卡什尼科娃被這一通嘲諷噎住了，短暫遲疑了一下，氣勢驟降，決定先問清楚情況再做判斷。
“呵！我們基層的農民，畝產五十公斤的糧食，倒是要叫猩紅軍收去一半多，剩下的糧食還不足以冬天的過活！”
村民中一名獸人壯著膽子站出來傾訴實情。
“嘿！大人，別聽這幫罪犯的話了！周圍那么多村子，我們都一視同仁地征收糧食，為什么就他們會選擇來搶劫？況且還窩藏白皇軍舊部，殺死了這么多戰士，這罪過可不小啊！！”
貓人站長一對胡須瘋狂顫抖著，吹胡子瞪眼地謾罵著瘦弱的村民們。
“不管怎么說，你們殘忍地殺害我們的士兵確實不對。”
卡什尼科娃低下頭，雙目掃視著大地，剛剛消失的情感再次涌了上來，但卻沒有先前那般激動了。
“真是可笑！附近的村子都已經被猩紅軍屠戮殆盡了！只有我們，幸運地留存了下來，今日白天還有魔導師來強征糧食，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們村子也要被碾碎于泰坦鐵蹄之下了！”
薇拉也感到十分生氣，壯著膽子大聲喊道。
“有這么一回事嗎？”
空中的術師氣勢再次弱了些許，她低頭望向站長，微微蹙眉。
“這，這若是有些暴民，基層組織那也不得不消除影響，以絕后患嘛！”
站長有些急了，回答的模棱兩可，支支吾吾。
“嗯，我知道了…”
在卡什尼科娃的心中，已然有了些判斷，但仍然不夠。
“嗯？”
神識在大地上掃來掃去，掃著掃著，她突然發現了一個疑點，瞪大了雙眼，望向西德莉三小只這邊。
“人類，你很高興，看到這一幕嗎？還是說，這一副獸人種自相殘殺的場面，便是你造成的？”
卡什尼科娃的雙眸緊緊盯著西德莉。
“什么？人類？！哪有人類？！”
“快看，那人的頭發是銀白的，但銀灰家族的純血種早已絕代，哪有其他純血種獸人是白發呢？！”
“天啊，原來那就是人類嗎，真可怕，心機真深啊。”
在聽到“人類”一詞后，猩紅軍的殘余士兵們一片嘩然，他們順著術師大人的目光看去，對著嬌小的少女指指點點，像是見到了只在傳說中存在的珍惜物種一樣。
“沒有！術師大人，請您明鑒，是我們村子內部自行決定要來奪回糧食以自保的，絕非什么人類指使！”
時間拖到現在，村子里的老弱婦孺也都到了，領頭的霍夫曼村長顫顫巍巍地大聲喊道，周圍其他村子里的獸人也都拼命點頭作證。
“哼哼，大人，勾結人類，這下罪過可就更大了……”
站長得意地笑了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人類是大陸上出了名的奸詐狡猾，就是第聶伯河的河水沖刷百年也洗不干凈的那種，既然隊伍里有人類，那么這支起義的農民隊伍就更需要遭受嚴肅處理。
“卡什尼科娃女士，您真的認為，這樣的事情，只是一種偶然嗎？”
西德莉搖了搖頭，無奈地嘆息。
“嗯？”
“哪里有壓迫，哪里便會有反抗；猩紅軍強征糧食，就算不是為了給貴族們鋪張浪費，而是為了給其他窮苦人民飽腹充饑，可那對于農民們來說又有什么區別呢？——不過是換了一個理由來壓迫罷了。”
西德莉伸出手指，指了指猩紅軍們，又指了指天空中的無比強大的術師。
“今天一村被屠戮干凈，明日便會有千千萬萬個受到猩紅軍壓迫，無從生計，沒有活路的獸人農民們站起來——而屆時，你還能夠說服自己，這是一兩個個體能夠挑起的爭端嗎？”
西德莉并未直接否認自己對于這次血腥的沖突起到了推進作用，而是闡明了沖突的必然性，間接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哦？依你的想法，聯合不應向農民們征收糧食，而應該放任從事其他職業的人民餓死？”
卡什尼科娃稍稍提了些興趣，打算對這名看起來頗有高見的人類問到底。
“首先，保證所有人都能過活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清楚為什么你們非得打仗，向西擴張，戰爭的本質是反生產的，只要有戰爭的存在，便有大量的勞動力，生產力，與生產產品被無意義地消耗浪費，這其實就是個虧本的買賣。”
“我認為，向西方投入大量兵力發動戰爭，是糧食短缺的重要因素甚至是根源之一，所以如果想要實現全民都能生存下去，首先得解決大頭——也就是停止戰爭。”
西德莉堅定地仰頭望著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