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起,黑壓壓的都是逃亡的人,城市街巷到處是擁擠的人群。
夜幕中,我挺著大肚子跟著丈夫,在人群中奔跑,沒有汽車,只有遠遠的炮火,還有閃現的火光,像路燈那樣的一點一點的深橘黃。
奇怪的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居然在感嘆:“原來汽車占據了我們那么多生存范圍。”
丈夫沒答話,也沒回頭,我只看見他的后腦勺,他奮力拉著我,不讓我掉隊,我居然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感受到愛情的幸福。
跑到一處公園,有點像我去過的公司附近的小公園,人群已經稀疏,一片漆黑,
我說:“人少點好,人少目標小,我們安全點。”
“嗯。”模糊中出來丈夫贊同的聲音。
我們在公園的一處舊的觀景樓里躲起來,突然外面傳來呼救聲。
我跑出去一看,也是一個孕婦,美麗的孕婦,嬌柔動人,楚楚可憐。
我和丈夫馬上一左一右撐扶起她,一起躲在了黑暗里,我累了,很快就睡過去了,隱約聽見剛才的孕婦說:“我餓了,我想吃東西。”
突然,我肚子疼起來,我掙扎著起來,卻發現丈夫拿到切開我的肚子,剖出我的孩子,我撕心裂地的哭,感覺不到疼,質問:“你要干什么!我的孩子!”
“她餓了,只有這個能吃了。”丈夫的聲音幽幽傳來!
我一陣揪心的疼痛——殺了我的孩子,就為了給別的女人吃?!我氣得渾身發抖,卻無能為力,只剩哭嚎。
醒來的時候,我清楚地聽見我的哭聲,有點難聽,但心里的那股子難過還沒有褪去,即便反應過來只是一場夢,我也沒能控制住哭泣。
我真的很可笑,我哪來的丈夫啊,又哪來的孩子啊,哪來的生活素材做這一場噩夢的呢。
一連幾天我都對這個夢耿耿于懷。直到警車再一次把媽媽送來我的住所。
“怎么回事?”警察我也面熟了。
“你父親和母親爭吵,他們在家里爭執聲很大,鄰居聽見了報了警。”警察解釋。
“那因為什么事爭執呢?”
“這個,兩位老人家的說法都不一樣,你父親說你母親精神有問題,讓我們把她抓起來。”警察有點無奈,接著說,“我們還是建議家人帶去醫院看看。你母親給了我們你兩位哥哥的電話,可是你的兩位哥哥都說不方便,拒絕接受,所以……”
所以她無處可去,只能被送來我這里。
“你母親不愿意來麻煩你,她非說她要自己出去住,可是你也知道找房子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而且這樣的老人家一個人住外面,出了危險誰也負責不了。”警察同志說的再請在理,我相信他們也這樣勸說過。
警察事務繁忙,如果不把媽媽安頓好,他們也沒辦法休息。
“謝謝你們送我媽媽來,謝謝。”除了帶有歉意的感謝,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走的時候,女民警同情的看了看我們母女,對我說:“老人家應該去醫院看看,而且你家里的糾紛實在不行,可以走法律程序,尤其是贍養老人事件,子女們都有義務的!”
我聽得出她是真心為我好,我點點頭,目送警車開走,走進房間。
媽媽坐在我的床邊說:“艾蘭,我不要住你這,你明天把我送回去,我要自己出去租房子住,我不在這兒。”
“你這么大年紀,誰敢把房子租給你呢。”我平靜地說服她安頓下來。
媽媽的窘境讓我難過,我問她為什么和父親又爭執了,她又開始抱怨父親在外面有人,想要折磨她,不讓她用洗衣機,也不讓她用水洗衣服,她腰有傷也沒辦法去樓下提水,氣不過在家里罵父親,父親打了她。
我安撫她睡下,走進衛生間,蹲在里面用毛巾捂面無聲痛哭起來。
哭了一會,我掏出手機,給我的兩個哥哥發了同一條短消息——“一娘能養兩兒,兩兒不能養一娘!”
叮叮,立馬就有短信息回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