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要有情義(2)

馮侖主要是打通關系,他認識的人多,具體做事就是我跟王功權。其實跟王功權在一起做事情還是非常愉快的。第一,這個人值得信賴,從心里面值得信任;第二,他沒有躲躲藏藏的事情,合作伙伴做什么事情,如果心里面想什么事情不跟你說,就很麻煩了。王功權就從不這樣,他心里想什么就一定要說出來,不管后果會怎樣。

有一次我跟他從海口坐大巴車到三亞,去東亞信托投資公司貸一筆款。當時貸了500萬,我們辦完手續以后,帶上支票往回走。王功權說,咱們打個出租車回去吧。從三亞到海口有300公里路。我說公司剛剛開始,打出租車太貴,還是坐大巴吧,這樣還有點時間可以吃點飯。他說行。我們就在那條路上——也就是現在最繁華的解放路——找餐館。

那時大概也就下午6點鐘。那條路上居然一個餐館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大排檔,問還有沒有吃的,餐館的人說有餃子,但不夠你們兩個人吃。我們說那就再給下點面條。就這樣我們坐在大排檔里面吃餃子。王功權說,咱們是不是太寒磣了點?我說有醋有辣椒,有什么寒磣的。

我們吃了餃子,墊了點面,就到長途汽車站去。我們問幾點開車,司機說8點開,我上了車,邊等車邊看資料——那時候特別敬業。到了8點,王功權說怎么還不開,什么時候開。司機說馬上開。每次問都說馬上開。到晚上11點半了車還沒有開,因為人沒有拉滿,跑著就虧。王功權就罵罵咧咧地嚷嚷半天,然后突然間就冒火了。他說:老潘,你先把東西看好,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下去。我說發生什么事情了。他說別管了,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就待著。等他下去,我回頭一看,他跟司機打起來了。原來他一下去就給了汽車司機一拳,結果好幾個司機都圍過來打他。打了一通架,最后為了避免再出事,我們半夜坐出租車回去了。

他的這種性格,其實也挺可愛。當時我們之間意見也不同,也有矛盾,經常爭論、吵架。馮侖愛講葷段子,有一次馮侖和王功權和我坐一個車,馮侖坐在前面,講了一個玩笑話,好像是說雷鋒比較喜歡老太太,說你看他幫助這個老太太買票,扶那個老太太過馬路,他的故事里面都是老太太,他喜歡老太太,不喜歡小姑娘。我估計王功權當時心情不是特別好,下車吃完飯以后,他說這個馮侖道德敗壞,我不跟他坐一個車了。他氣呼呼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馮侖的倫

我覺得馮侖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我們六個人中他是反應最快、最機智的,他愿意追求創新,說話語不驚人死不休。跟馮侖在一起的時候,他會照顧每一個人的情緒,誰都不冷落。如果坐在一起說話,絕不會有冷場的時候,如果停幾秒鐘,他都覺得尷尬,所以就不斷說。他這個人學習能力很強,善于接觸外面的新事物。

90年代初,我們剛來到北京,那時候沒有互聯網,只有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小報。到北京后我們買了第一部汽車,是一輛奧迪,馮侖坐在車上,說幸福生活的感覺終于找到了。那時候有很多流行歌曲,像鄧麗君的、葉倩文的、孟庭葦的,等等。孟庭葦的歌馮侖基本上都會唱,連歌詞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他天天買卡帶聽歌,他說自己的生活就是看小報、聽小曲、開小車,生活太美好了。那時候沒有互聯網,所以小報是主要信息來源。

在創業初期的時候,我們就確定下來六個人的權利和股份都是一樣的、均等的。實際上這里面馮侖是個老大哥,他是六個人里面的召集人。我們六個在海南島賺第一筆錢的時候,在濱海新村買了兩套房子。之前他們幾個人都是租的農村房子,門口是豬圈,上下水這些東西都沒有,條件特別差。那時候王功權的女兒已經四五歲了,王功權和馮侖一家老小都擠在這種地方。我住的條件好些,在原來單位租了一套房子,上下水、廚房、衛生間配套設施比較好,跟農村湊合蓋的房子不太一樣。買了兩套房子后,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馮侖一套房,王功權一套房,結果不知道馮侖和王功權怎么商量的,他們覺得在這兩套房子里面給我一個人一套房子,讓王啟富、劉軍兩個人住一套房子。我說馮侖別這樣,我還有房子住,以后賺了錢了再買房子,你們兩家有家有口的,從豬圈旁邊的房子搬過來吧。結果馮侖說,別,你們去住吧。

所以從一開始,馮侖和王功權在我們六個人中間領導地位的確定就是靠大公無私,在物質上沒有太多的計較。如果這個時候一計較,說分房子,我搶著先分一個,這樣的話六個人的凝聚力很快就沒有了。馮侖也好,王功權也好,他們的表率作用還是很明顯的。當然,他們確實在物質上面也沒有特別強烈的需求,一直到現在,兩個人對這些都沒什么概念。他們都是有自己理想和追求的人。

有一次,我們在北京賺了好多錢,馮侖的野心就出來了,一會兒說要收購北京電影制片廠,一會兒說要收購哈爾濱的地下商城,最后王功權說,地下的事情沒有意思,我們最好組建一個航空公司,天上有幾家萬通的飛機飛著,再收購一個上市公司,收購信托公司……這些基本上都是我們天天談的事情。

其中有一個朋友說,只要和馮侖走到大樓里面他就問這樓多少錢,想把它收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開玩笑,反正是這樣的狀態。

有時候我們邊吃邊談,馮侖愛吃大白菜,王功權愛吃炒土豆絲——這是他一個特別重要的情結。那時基本上就馮侖、王功權和我三個人在北京,我們經常去保利大廈旁邊的小攤上吃飯(現在環境不錯,那時只有些擺小攤的),點上土豆絲等三個菜,邊吃邊談。有意思的是,吃飯時談到幾千萬甚至幾個億的收購項目,眼都不帶眨的,吃完以后,兩三塊錢的土豆絲反倒覺得貴了,真是矯情。我這才明白過來,大家原來都是窮學生,突然有了錢以后,就沒有錢的概念了,收購項目的花費還不如貴了幾毛錢的土豆絲給我們的感覺更直接。

再聚首

1995年的4月份,萬通集團的六個合伙人發生了一次裂變,這次裂變像宇宙大爆炸一樣,讓我們越變越小,最后終于裂成了碎片,變成了一個個獨立的整體。這一個個的獨立體又不斷地在裂變,裂變到最后就有了從萬通分離出來的30多個做房地產的董事長和總經理,“萬通”也被稱為是房地產界的“黃埔軍校”。

十年之后的今天,馮侖邀請這六個“萬通”的創始人再一次聚會,地點選在了長安街旁君悅酒店長安一號餐廳。

在這十年中,我們有的人一次都沒有見過面,不能想象他們變成了什么樣子。但見面后大家感覺都很親切,而且大家都很健康,沒有想象中臃腫的體形,穿得也都很干凈、體面,沒有了我們當年在一起尚未成家時的那種對一切都滿不在乎、不修邊幅的生活方式和感覺。

在這種環境和氛圍下,馮侖又回到了原來的領袖地位,總是關照著每一個人的話題,每一個人的心情,讓每一個人在這一次難得的聚會中都能夠心情舒暢。大家一邊在懷舊,一邊展望著未來,也總想聽聽馮侖對未來宏觀趨勢的高見。

馮侖首先說了,中國未來發展很可能是走新加坡模式:在政治上,是民主法制下的長期一黨執政;在經濟方面,是國有企業主導的自由市場經濟;在文化方面,是新儒家思想為主體的思想多元化體制。他一說完,馬上遭到王功權、易小迪的反對,他們反駁說,中國與新加坡是根本不同的。這種氣氛讓我感覺像回到了90年代“萬通”開董事會的場景,各有各的觀點,各有各的意見,所有的觀點沒有一個是大家都一致同意的。

馮侖談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狀態,他用了四句話來總結:一是資本家的工作崗位,沒有辦法,不小心成了資本家,只能在這個崗位上工作。二是流氓無產階級的生活方式。西裝革履,正襟危坐,像老派資本家那樣的生活對他來說是種受罪,他還是比較喜歡那種隨意的、輕松的生活方式。他一總結就成了流氓無產階級的生活方式。三是無產階級的革命理想,不像老派資本家那樣把錢看得特別重。這點我與馮侖一起工作多年,深有體會。我想起了他長期穿著的那件紅西服,那是我們在香港時一起買的,他穿了許多年。我問起那件紅西服,他說還在,就是破了,不穿了。四是自由文化人的精神向往。

談完大事情,開始談微觀的,馮侖一般喜歡談宏觀的事情,說最近跟美國人做業務,見的律師比較多。他說見到的律師有三種。第一種是相當于做構架的律師,每小時要收八百美金,不做具體的事情,就是和你侃,搭架子,人脈關系很熟。第二種律師每小時收費四百美元,相當于建筑師,各個專業的事情都要知道一點,才能把構架律師的完美想法完成。第三種律師每小時兩百美金,是做具體文字工作的,文字非常嚴謹。我們都一致認為,馮侖現在已經成了法學博士,最適合做的是構架律師,下面兩種律師他都不擅長。所以談到具體的業務,馮侖都是按構架律師的思想去談的。他最欣賞兩句名言,其一是“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這好像是中央電視臺的廣告。另一句是“思想有多遠,你就能走多遠”。所以他在與美國人做一件驚天地的大生意。因為商業上的原因,現在還不能對外公布,以免透露了馮侖的商業機密。

談到了律師,還談到了知名度,易小迪插話說最好的律師和最能治病的醫生一樣,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并說,中國古代名醫扁鵲,是能包治百病的醫生,當有人夸獎他時,扁鵲說,我不行,其實醫術水平最高的是我的父親。我們家人還沒有得病癥狀的時候,父親就能發現蛛絲馬跡,及時地給我們調理好,所以他的醫術再高明,也顯現不出來。他的影響力和知名度只能在我們家族。而哥哥的醫術水平要比父親差一些,他能夠發現小病并把小病治好,使其變成健康的人,所以他的影響力就要比父親大,是在整個鄉。而自己(扁鵲)把已經得了大病的人再治好,從本質的效果來看,遠沒有父親和哥哥的醫術好,因為,并沒有及時地發現病人身體的不協調,或者病人還處在小病狀態時,就把病治好,病人已經經受了許多的痛苦,但因為把大病治好了,自己就名滿全國了。易小迪說,真正的高手、律師并不是名氣大的,名氣有的時候和他的能力不一定成正比。

易小迪接著談了許多思想的重要性,說什么東西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思想,最寶貴的也是思想。王功權很不服氣地說,我在投資基金干了這么多年,有幾條原則,如果符合這幾條原則,符合這幾個結論的就投,不符合這幾個結論的就不投,像你這種閉著眼睛斗法的做法,國外的投資者是不能接受的。易小迪反駁說,邏輯的思維是對的,但只能在一定范圍之內,超出這個范圍就不管用了。

大家天南地北地談,我在旁邊沒怎么說話,但仔細想,好在是大家都分家了,要再合在一起開董事會的話,恐怕永遠形不成結論,不知道要耽誤多少事。

王功權接著說上海下一步發展會如何有前途。易小迪說,發展最有前途的地區是有思想、有創意的地區,沒思想、沒創意的城市只會淪為一個加工的基地,“以正和,以奇勝”,一定要有想法才行。

談到很晚,大家也吵得精疲力盡了,易小迪給大家埋了單,馮侖給每人送了一件禮物——BOSS牌的大衣,大家就各自回家,洗洗睡了。

大藝術家任志強

有天晚上,寧瀛、查建英、劉索拉、羅大佑等幾位朋友在我們家吃飯,張欣和我都在場。吃完飯后,劉索拉斜躺在我們家的沙發上闊談藝術。她說英國有個著名的大詩人兼畫家威廉姆·布萊克說,“藝術就是在天使和魔鬼之間”。他著名的一首詩就叫《天堂與地獄的婚姻》。他還是20世紀一大思想者,有很多關于上帝和魔鬼創造藝術的論述。只是說好話、拍馬屁、讓人舒服的“藝術作品”不叫藝術,那叫宣傳片,叫廣告。在場的幾位都是藝術家,有搞音樂的,有搞電影的,有搞文學的,我想今晚他們是湊齊了。他們熱鬧地談著藝術,我早早地先去睡覺了。據說他們聊到了凌晨三點半才散伙。藝術家的生活是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的,普通人睡覺時他們在工作,他們在睡覺時普通人在工作。

這讓我想起了我們房地產界的任志強,他是什么話不該說他就說什么,什么話難聽他就說什么。真的是應了劉索拉的那句話:在天使和魔鬼之間。

其實任志強這個人,從他本質上來說,是個正派的人,這可能是我跟他成為朋友的基本點。

另外從他的性格來說,在中國這個社會中還是很難得的。像他這種經歷的人,一般來說,別人說好就是好,這種僵化一方面是受政治的影響,例如領導上面講完了話,下面每一個人發言都說這個話講得如何好,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就是一個習慣,因為我每年都開人大,每一個人發言的時候,有時候我覺得著急,前面十個人說了,你能不能不說這個話,不行,必須說市長書記的報告如何如何好,這是政治紀律,這已經形成了一個習慣,這是第一個對我們真正純凈人心靈的干擾。

主站蜘蛛池模板: 邢台县| 金堂县| 兴安盟| 盐池县| 伊宁县| 双峰县| 老河口市| 龙江县| 纳雍县| 庄浪县| 彭泽县| 肥城市| 上犹县| 烟台市| 康保县| 芜湖市| 江安县| 西宁市| 北票市| 方山县| 平乐县| 清流县| 特克斯县| 揭西县| 和林格尔县| 金川县| 秭归县| 巴东县| 历史| 怀安县| 广元市| 定安县| 清远市| 江源县| 卓尼县| 青田县| 孝感市| 盐池县| 邯郸县| 永新县| 望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