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尷尬的瞬間，祝逾也不想追究她直呼皇帝的名字大不敬了，只覺得這屋里的炭盆放的實在太多了，熱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往后側了一點，勉強從她手臂和書案形成的角落處掙脫出來，輕呼一口氣然后狀作不在意：“在外征戰難免有傷痕，我乃將領，為軍表率，自然多一些，怕嚇著你，還是別看了。”

他越這么說，紀清歡心里越沒底。只是他不肯，她也不能強行扒人家衣服吧。

這樣不好。

雖然這么想，但入夜后，紀清歡一直保持清醒，準備等祝逾睡熟后悄悄看一眼。

別的地方就算了，胸口那個傷痕是她的心病，不確認過她今晚決計是睡不著的！

等著耳邊的呼吸漸漸平穩，確定祝逾睡著之后，紀清歡小心翼翼地爬了起來，將隔開兩人的枕頭挪開，湊到了他身邊。

先是輕輕掀開被子，然后扯開腰間的系帶，把交領的寢衣先右后左掀開，趁著月色，目光集中在胸口。

好在，胸口處除了幾道細細的陳年傷疤外，并沒有那個觸目驚心的特殊傷痕。

她輕呼一口氣，終于不用擔心醒來后發現這只是一場夢了。

確認完，紀清歡按照步驟將寢衣給他穿回去，再將被子蓋好，準備挪回自己的被褥里時，一道月光突然穿過菱花窗格，映在了祝逾的臉上。

紀清歡生怕這道月光把祝逾弄醒，連忙抬手擋住。

只是她伸出手時才發覺自己有多蠢，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堅持這個動作等著祝逾換個動作睡覺，她好趁機把手收回來。

她等的無聊，便將目光放在了祝逾的臉上。

他的唇形微薄，睡覺時雙唇輕輕抿著，似是保持著警惕，鼻梁又高又廷，睫毛也長的過分。

紀清歡一時心癢，想要比比自己和他的睫毛到底誰的長。

正巧這時候祝逾翻身，換了個動作，紀清歡趁機收回手，忍痛拔了根自己的睫毛，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祝逾眼角。

紀清歡有些得意地笑。

看來還是她的長一些嘛！

只是她笑到一半，祝逾的眼睛突然睜開，把紀清歡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把手收回來，卻被他抬手緊緊握住了手腕。

“你大半夜不睡覺到底要干什么？”

紀清歡裝傻：“我是被月光晃到眼睛才醒了的。”

她還指了指枕畔的月光，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沒想到祝逾下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為自己制造的謊言。

“先是脫我的衣服，再是摸我的臉，我若不醒，殿下還想對我做什么？”

紀清歡如遭雷劈，震驚地忘了反駁。

“殿下若是想，直接同我說就是了，何必這么偷偷摸摸的，我還挺好說話的……”

祝逾話未說完，就被紀清歡惱羞成怒用隔斷的枕頭捂住了臉。

次日祝逾醒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紀清歡的身影。床褥冰涼，看來是一早就起來了。

他笑笑起身，走向盥室的時候經過昨夜看書的書案，不禁想到了紀清歡說的話。

“我何時說過我喜歡陸珩！”

她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但這句話祝逾并沒有當真。

熹寧是否喜歡陸珩，他最清楚不過。

從小三人一同長大，陸珩是被當作質子養在宮里的，小熹寧還是個小娃娃時就喜歡漂亮的東西，又被寵壞了，一見到陸珩自然不肯放過，從清晨就吵著要見她。

那時他還只是鎮國公府的小世子，誰都不服，見熹寧總纏著陸珩自然不忿，于是便仗著貴妃是自己的姑母，進宮時暗中讓人把他拐到一個廢棄的宮苑，想要將他打趴下，好讓熹寧看看這小質子只不過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可沒想到最終陸珩竟將他打趴下了。

還被熹寧給看到了……

熹寧那時的眼神，像極了喜歡的東西被人碰了，還同他賭氣說再也不理他了。

至今多年，熹寧看陸珩的眼神從未變過。

想到這，祝逾沉了眸子，笑容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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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府里備了早膳，您怎么不用了再出發呢？”元夕將奉命買來的芋兒糕遞給紀清歡，“店家說剛出鍋，殿下小心燙。”

紀清歡接了過來，輕呼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甜的滋味蔓延到了心底。

她瞇著眼睛笑道：“府里的廚子都是從宮里帶出來的，這么多年了還是那幾個花樣，我都吃膩了。”

等她小口小口地吃完，將包著芋兒糕的布包遞給元夕：“還是這些小東西好，許久不吃我都有些想念了。”

元夕把布包收起來，聽到這話卻疑惑了：“殿下何時吃過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