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炭盆后，祝逾吩咐人把在“椰記”打包的鍋底端上來。

盡管兩人沒有用晚膳的習慣，但大冬天的，吃上一頓鍋子，身子也暖和許多。

只是兩人各懷心事，一頓飯下來，竟然連話都沒說幾句。

洗漱過后，紀清歡先上了床塌，她盯著祝逾的身影，攥緊床褥，開口道：“祝逾，我一個人冷，我們要不要睡一個被褥？”

關門的人聽到這話后背影微僵，緩了好一會才轉過身來，面無表情道：“我讓元夕給你加一床被子，再多灌兩個湯婆子……”

“那也沒有你暖和。”

“紀清歡！”祝逾眼神凌厲，但看著她并不知自己說了什么似的又軟了下來，“別胡說八道了，早點安置吧。”

“我沒胡說八道啊！”

紀清歡還想說什么，祝逾已經熄了蠟燭。

“睡覺。”

夜深人靜，隱隱有炭盆中火花“噼啪——”炸裂開來的聲音，在幽靜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就在祝逾快要睡著時，身旁又有了動靜。

紀清歡小手闖進祝逾的被褥，小心翼翼地摸索，向著溫暖的源頭探，終于摸到了祝逾的手。

兩人接觸，祝逾才知道她說冷并沒有說謊。

那只手雖然溫軟，但比起他的，卻顯得十分冰冷。

一時間，祝逾什么睡意都沒了，捉住那只為非作歹的小手。

紀清歡被嚇了一跳，想要收回來卻晚了。

“我……我肚子疼。”

盡管知道八成是假的，但祝逾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她的被褥里除了身子附近有些溫度，其他地方皆是冰冷一片，再次覆上那片綿軟又平坦的地方，祝逾動作稍微頓了下，很快又恢復正常。

紀清歡倒是毫無負擔，小腹熱乎乎的，很快便睡了過去。

-

年節將至，紀清歡準備了不少東西，準備過些天和祝逾同去京郊探望在那里避世的兩人。

“京郊有人伺候，她們衣食不缺，你不用操心給她們添置這么些東西。”

臨行前一晚，祝逾看著滿屋里都是給那兩位準備的物件，大到屋內陳設，小到衣裝首飾，皆擺著準備裝箱，險些沒了落腳處。

紀清歡頭都不抬，一件一件仔細檢查：“京郊伺候的人和物都是皇帝下旨派去的，他一介武夫，怎么知道姑母和嫂嫂需要什么，還得是我一一打點，不能叫她們吃一點苦。”

“就你準備的這些東西，怕是一年后她們才用得上。”

祝逾這話倒沒說錯。

紀清歡準備的東西太過齊全，不僅含了年節期間需要的，連年后從春至冬的衣物也準備齊全了。

紀清歡才不管他，小聲嘟囔道：“過了年節就要離京了，我自然要給她們安排妥帖。”

祝逾沒聽清，問了一句：“你嘟囔什么呢？”

“沒什么。哎呀你站在這礙事，先出去出去！”紀清歡起身把他往門外推。

次日兩人出發，因為隨行貨物太多，硬是生生多用了一輛馬車。

紀清歡看著被塞的滿滿的馬車有些臉熱，但神色倨傲，并不覺得有問題。

祝逾看著她這嘴硬的模樣哼笑了聲，先行上了馬車，然后伸出手拉著紀清歡將她拉了上來。

上了馬車后祝逾沉默著閉目養神，紀清歡見狀好奇：“你昨晚沒睡好嗎？”

祝逾睜開眼斜了她一眼，復又閉上眼睛：“殿下若是今晚能將我的被子還我，我便能睡個好覺了。”

紀清歡一梗，有些心虛。

昨夜她趁亂把祝逾的被褥給扔了出去，逼他晚上跟她睡同一床被褥。

目的是達成了，整夜身邊都暖和和得，睡得可舒服了。

誰知道祝逾竟然沒睡好……

紀清歡嘴硬道：“我們都是夫妻了，睡同一床被褥有什么不合適的嗎？”

祝逾睜眼，湊近了看著她道：“那夫妻還有些別的事情要做，殿下也愿意嗎？”

紀清歡腦子懵了一瞬，有些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可落在祝逾眼中，那便是不愿意。

他頓覺無趣，直起身子面朝外，不再看她。

紀清歡眨眨眼，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這事要她怎么說。

當初兩人成親時并不是你情我愿，教習嬤嬤還被她給趕了出去。盡管上輩子她見的已婚婦人多了，但畢竟并未實踐過，所以紀清歡只知兩人并無夫妻之實，卻不知要怎么“實”。

張了張嘴，她想說些什么，卻聽見外面一陣騷動，腦子里想說的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