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番外篇(賀宴爾/周燕婉)
- 等春歸盼相許
- 子非魚yeah
- 3682字
- 2022-08-26 16:01:15
周悉和宋窈在初三那年相識,周悉只知道宋窈是唯一一個帶給他感動和溫暖的人。
周悉從小長在福利院,他身體從小就不是很好,看起來也總是瘦瘦弱弱的,因此有許多孩子欺負他。但他總是會笑,因為生性好脾氣。
直到他八歲,被一對年紀挺大的夫妻接到了家里。
那是他的外公和外婆。
外婆總是精神恍惚,神經兮兮的。
從他外公的口中,他知道了他父母的故事。
他的母親自出生起,就是天之驕女。
樣貌、家世、能力樣樣令人艷羨。
老兩口本來就是老來得女,更是寵愛有加。
宋云英給她起名燕婉。
出自《詩經?邶風?新臺》:“燕婉之求,蘧篨不鮮。”意為溫柔的美女,夫妻倆只愿她一生安詳和順。卻不想她遇到了賀宴爾。
宋云英是大學教授,賀宴爾是她最得意的學生。
他是孤兒,福利院的院長把他拉扯大,并且送他上了大學。
宋云英十分欣賞賀宴爾,因為他不僅成績優秀,還很有才華。
周燕婉也是被他這些所吸引的。
周燕婉專業學的是音樂,從國外留學回來后不久。剛好宋云英所任職的大學里有老師請了孕假,所以她幫著代幾堂課。
所以周燕婉遇到了她這一生中最難忘記的一個人。
青年才俊,儀表堂堂,他為她寫詩,寫了一首又一首。
他說:“我不懂音樂,但我愿意為你變成肖邦。”
……
很快,兩個人墜入愛河。
宋云英知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很開心。
但好景不長,賀宴爾在結婚后終于露出了他真實的一面。
他總是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周燕婉吵架,吵架時他也總是會說一些很難聽的話,與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的他大相徑庭。
“你知道嗎,跟你在一起我有多不容易?”
“他們都說我是圖你們家錢!!”
“宴爾,我知道你不是。”
“你懂什么?他們一個兩個都跑過來羞辱我,說我配不上你!他們不敢去找你,只敢來欺負我!!”
“就連我自己得來的保研資格,他們也說是你媽看在你的份上才給我的!!可那明明是靠我自己得來的!”
賀宴爾整個人在顫抖,額頭上的青筋也跟著緊繃。
周燕婉開始是很理解他的,也試圖去跟他交流。
“宴爾,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有那個實力的,我從沒那樣想過你。”
但賀宴爾對她說的話油鹽不進。
他們吵了一次又一次,周燕婉受不了了。
她跟賀宴爾說:“賀宴爾,你病了,你必須進行心理治療。”
“我怎么可能有病,有病的是你們!是你們一直那樣對我!!憑什么說我有病?!!”
賀宴爾吼的歇斯底里。
周燕婉覺得跟他無法交流,就搬回了周家。
可她發現她懷孕了。
沒辦法,兩個人一直這樣僵持著也不行,所以周至旸只能和宋云英去找了賀宴爾。
周至旸本來就覺得女兒嫁給賀宴爾會過的很辛苦,如今賀宴爾還變成了這樣,他心里更是惱火。
宋云英只能安撫周至旸,她也明白賀宴爾的心里是不好受的,這孩子也經歷了太多。
所以她好說歹說,總算是讓賀宴爾接受了治療。
過了一段時間,周燕婉生下了周悉。
那時周悉還不叫周悉,周家人只叫他“小悉”,周至旸希望他能洞悉人心,活的通透些。
周燕婉說:“名字還是等賀宴爾好了,一起商量,再做決定。”
周家一家本以為就此會好起來的。
賀宴爾主動約了周燕婉,周燕婉回來時心情也很不錯,兩個人一天的相處都很舒適。
她真的以為賀宴爾好了,他又變回了以前那樣。
“爸你就放心吧,這幾天他都挺好的。”
“老周,小悉畢竟是宴爾的兒子,爸爸見一見兒子是理所應當的事。再說了,小悉是他自己的骨肉,他能做什么?”
宋云英也沒在意,跟周燕婉一起極力勸說周至旸。
“罷了,隨你們去吧。”
周至旸對賀宴爾始終不是很信任,但母女倆都很堅持的說沒事,他也沒再反對。
可這卻造成了一件無法挽回的事情。
周悉跟賀宴爾在一起待了快兩天,賀宴爾也沒有主動聯系周燕婉,她開始有點擔心。
她打給賀宴爾,賀宴爾跟她說孩子很聽話,不哭也不鬧。
怎么可能?
“他才三個月!怎么可能不哭不鬧?”
周燕婉徹底慌了神,她一個人去找了賀宴爾。
“孩子呢?小悉呢?你把他怎么樣了?”
周燕婉的眼眶里含著淚水,幾乎半跪在地上。
“婉婉,瞎說什么呢?小悉是我的孩子,我能把他怎么樣?”
賀宴爾正了正自己的領帶,抬眸望向落地窗外的風景。
“你還知道他是你的兒子?把他還給我!”
周燕婉抓著賀宴爾的衣服,使勁的捶打他。
“婉婉,這么久,都不說想我嗎?”
賀宴爾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然后輕輕的用雙手握住。
“你這個騙子!我早應該想到的,你對誰都不會有真心實意的!包括我和你的兒子!”
她努力掙脫了他的手。
“我自己去找!你最好祈禱我的兒子什么事都沒有!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大小姐怎么還是這么兇。”
賀宴爾慢條斯理的扶了扶眼鏡,骨節分明的手上帶著他和周燕婉結婚時的戒指。
“那我把你抓回來。”
他笑了,就像黑夜里嗜血的魔鬼,要去抓回落跑的新娘。
他在地下車庫攔住了周燕婉。
“婉婉,我不過是想讓他也經歷一遍他父親所受過的苦難。同樣是人,憑什么生下來他和我就不一樣?憑什么他生下來就能錦衣玉食,吃喝不愁?”
周燕婉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個喪心病狂的變態!他是你的兒子!你連他也嫉妒!同為人子,你難道就沒有心嗎?”
賀宴爾摸了摸自己的左臉,他的臉頰被周燕婉的指甲劃出了一道血痕,還有血珠滲出。
他輕輕用舌尖舔掉了指尖上的血跡,然后用舌頭頂了頂左腮,像個瘋子。
“我的心全在你那里,我怎么分給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像在逗弄一頭籠中雀。
“怎么會變成這樣……”
周燕婉蹲在地上抱著自己不停的啜泣。
賀宴爾給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寵溺地看著她。
“婉婉乖,不哭了,地上涼。”
“我自始至終都沒看透你。賀宴爾,你就是個偽君子。”
周燕婉傷心欲絕,從身上扯下了那件外套,那股曾讓她安心的味道漸漸淡去。
“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我一直以為只要我信你、愛你就夠了,結果還是抵不過旁人的閑言碎語。”
“婉婉,人活一世,哪能處處都是好風光?我也想好好愛你,可是他們不許,他們總是說我配不上你,說我不應該,可為什么?為什么我得到一切就是不應該?”
賀宴爾的雙眸帶了狠勁,緊緊攥著雙拳。
“別人的三言兩語竟也抵得過我對你的萬千情深。”
周燕婉轉過身,跟他說了最后兩句話。
“你終究不是我的肖邦。”
“我們結束了。”
周家。
“什么?”
周至旸差點暈過去。
“謝謝警官。”
他顫顫巍巍的從警官手里接過那份完整的事故資料。
周燕婉在去找周悉的路上出了車禍,警方接到報警時已經無力回天了。
宋云英得知這件事情后,直接進了搶救室。
夫妻倆一夜之間滄桑了許多。
周至旸沒敢報警去尋找周悉,他害怕惹怒賀宴爾,他想象不出來賀宴爾還會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
周燕婉葬禮那天,天下著蒙蒙細雨。
賀宴爾一襲黑色風衣,在雨中撐著一把傘。
他站在墓園外,遠遠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他的眼睛里有淚流出。
興許是天氣太潮,他這樣想。
周至旸回到周家看見了賀宴爾。
賀宴爾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熱茶。
“爸爸,喝杯熱茶嗎,外邊冷。”
“你有什么臉來這個家里?”
周至旸連正眼都沒給他。
“我只想拿回我的東西,拿了我就走。”
賀宴爾也直接開門見山。
“這里沒有你的東西。”
周至旸不想跟他廢話。
“我只要我和大小姐的結婚戒指。”
周至旸沒想到他要的竟然是這個。
拿走就拿走,反正他巴不得女兒從來沒有嫁給過他,這個家里有他的東西也讓周至旸覺得惡心。
“我可以把它給你,但是你要把小悉的下落告訴我。”
“如今婉婉走在了我們兩個前頭,我們身邊也沒有養老送終的人。那是她留給我們這兩個老人的唯一念想。”
賀宴爾突然大笑起來。
“爸爸,他可是害死婉婉的兇手!如果婉婉沒有去找他,我的大小姐怎么會死?”
周至旸本就怕惹怒他,壓著自己的火氣,可聽他這樣說,他實在忍受不了。
“你仔細想清楚!我的女兒為什么會出車禍?要不是因為你把她的孩子給藏起來,她又怎么會開車去環山路?那天晚上雨下的那么大,她一個女孩子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兩個多小時啊……”
周至旸說著后半句話,慢慢的癱坐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女兒根本不會死,我也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小悉的下落!”
“我的老婆,也就是你的老師,現在也不會還躺在醫院!!”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你,賀宴爾!”
“……”
賀宴爾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罷了。”
周至旸從外套的內兜里掏出屬于周燕婉的那枚戒指,然后將它丟給了賀宴爾。
“都是孽緣……”
賀宴爾撿起戒指離開了周家。
離開時,他對周至旸說:“你放心,他沒受到任何傷害,我畢竟是他的父親。”
幾天后,九月二十六號。
賀宴爾出現在周燕婉的墓碑前,他的懷里抱著一盆黑百合。
他輕輕的倚在她的墓碑旁,眸中有些許哀傷。
“這盆花只生長在高原地區,我花了點時間,才把它弄過來。還好,沒錯過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他把那盆黑百合擱在她的碑前。
“大小姐,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他哭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十分無助。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錯了。”
他從兜里掏出她的戒指,然后摘下了自己的那枚。
“根據日本蝦夷族人的傳說,如果女性把黑百合放在所喜歡的男性旁邊,那個男性就會產生向自己這兒走來的念頭。”
“現在我把它的意義反過來。我賀宴爾以黑百合為詛咒,詛咒周燕婉生生世世都要向我走來。”
來之前賀宴爾吃了許多安眠類的藥物,此刻,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以后要和一個正常的賀宴爾在一起。”
風很大,吹散了所有的過往和曾經。
兩枚戒指被他緊緊攥在右手手心,好像那是他最后的救贖。
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
“大小姐,即便你恨我。但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你的肖邦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