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但凡多個心眼的人都知道,裴容鈞乃是天子耳目,若是叫他察覺出了什么不對勁,殿下可就要倒大霉了。
不過好在,勤奮如他,早在接手這案子的第一時間就做好了準備。
既是裴侍郎要了解案情,手下的人自然都先將要用到的物件備好了。
這會兒林宛卿吧啦吧啦一通后,鄭府尹就扭頭看了裴容鈞一眼,見他沒有什么想說的,便揮手示意侍衛將托盤呈到了裴容鈞的面前,親自上前掀開托盤上蓋著的灰布,露出里頭那把刀柄刻著祥云的匕首。
“裴大人,這把匕首乃是下官從程文軒的身上搜尋到的。”
林宛卿神經登時緊繃了起來,緊盯著那把匕首,如遭雷劈。
裴容鈞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神色淡然地望向林宛卿:“你既說你家公子不曾有刺殺殿下的意圖,那這把匕首,你又作何解釋?”
林宛卿睜大了眼直搖頭,不可置信地:“不,這絕對不可能!軒哥哥與吳王殿下無冤無仇,何故要去行刺他?大人,大人,我們程家只是世代為農的窮苦人家,軒哥哥若不是瘋了魔,失了智,絕不可能去做此等不要命的行徑的大人!”
鄭府尹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甩手將灰布又蓋上了?!斑@位姑娘,你適才也說了,你家公子因受不了落榜的打擊而肆意揣測會試考官的公正,繼而才生出了尾隨殿下的心思,你又如何保證,你家公子不是因記恨殿下未看中他的才華而生出行刺之心呢?”
林宛卿張了張嘴,如鯁在喉,她思考許久,眼眶都紅了,卻還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的確,她有何資格要求他人都同自己一樣毫無理由的相信軒哥哥的為人?
即使她深信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詭計。但單憑她一個小小的百姓,又如何能知曉背后到底還發生了什么?
猶疑之中,不知怎么的,她的目光漸漸地移到了裴容鈞的臉上。
他還是沒給她什么好臉色,不僅如此,眼神中還增添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鄭府尹見此情狀,眼底閃過一絲得意,正了正神色說道:“區區一個書生,隨身攜帶刀具尾隨吳王殿下,這樣的事若放在前朝哀帝時,那直接就斬立決了,哪還能給你辯解的機會?你該慶幸今日坐在公堂之上的是裴侍郎裴大人才對,而不是如此的不識好歹,妄圖踐越律法!”
林宛卿的指甲都掐進了手心的肉里,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在極力克制自己的顫抖。
須臾后,她的目光變得晦暗不明起來,“裴侍郎,民女曾聽我家公子說起,您也是今年會試的考官之一?”
裴容鈞指尖微動,淡淡地答道:“是?!?
“那敢問裴侍郎,您可曾見過我家公子與王茂所作的文章?對二人的才學分別又作何評價?”
“大膽!”鄭府尹高挑眉尾沉聲道。
林宛卿垂眸不語,面上卻再無怯弱與驚懼之色。
就在鄭府尹再次準備開口時,裴容鈞卻意外抬手制止了他。
“鄭大人。”
“哎。”
裴容鈞一開口,鄭府尹那剛冒出來的火焰瞬間就滅了下去,躬著身子轉向他。
“這位林姑娘似乎有許多不滿想同本官講,本官也正好有事要問問她,可否勞煩鄭大人稍作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