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綰坐在馬車上,心中的怒氣并未散去分毫,因為看見了無臉人皮,此時已是無心思入宮,便讓車夫駕車回府。
坐在馬車上,遲綰頭腦中一片混亂,以前的畫面不斷閃現,她最敬重的人被活生生剝去臉上的皮肉,然后栓在奔跑的馬后拖著向前,跟在后面的人一刀將那尸首劈開,尸首上的頭顱就這樣……血淋淋地滾到了自己面前,而那時的她……
遲綰胃里開始反酸,終于,馬車停了下來,她疾步下了馬,靠著遲府門口的石像干嘔了幾下。
此時已是午夜,雨也停了,只有濕漉漉的路面以及空寂的街道。
“小姐,你沒事吧?”末竹跑了出來,輕順著遲綰的背,焦急地問。
遲綰擺手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緩緩站直身子,不發一語。
末竹敏銳地感受到了遲綰情緒的不對勁,輕聲問道:“小姐,你怎么了?”
遲綰依舊不答,長長的眼瞼垂下,遮掩住了眸底的情緒,袖中緊握成拳的手緊了松,反反復復,良久,才聽見遲綰聲音微沉,道:“我去一下祀苑,別讓人來打擾我。”
所謂祀苑,即遲府的祖宗靈堂。
末竹聽到后“祀苑”兩字,心里不由得一慌,她明白出事了,因為小姐已經兩年沒進去過祀苑了。
而等末竹回過神,遲綰已經抬步進了府門,往祀苑方向而去。
遲綰換了一身白衣,一步一步走進了祀苑,這里還是一如兩年前一樣死寂,到處掛著白幡,來到最里面,擺著一靈桌,而上面是兩塊無字牌位。
自兩年前她便不曾踏入這里,因為兩年來除了地牢里的那個人,她便不曾再查到任何線索,直到今夜那無臉人皮再次出現。
遲綰站在靈桌前,緩緩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但心底卻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孤寂到感受不到悲傷,自那之后,她便不再哭過了。
這次祁國來投誠,卻遭到這群人追殺,又或許不是,只是祁國放出的一個表面迷霧。
遲綰心里的謎團亂成一遭,看著那兩塊牌位更是覺得自己無顏來見他們,就如同這天下的人一樣,都沒有資格……
她想起了那時皇上說的話。
“兩位將軍為民為天下,朕要為他們建功德墓,立頌碑。”
“謝皇上,遲家不敢受這皇恩。”
想到這,遲綰至今依舊嗤笑出聲,覺得可笑,
“這天下最后還不是辜負了你們,又何必讓他們惺惺作態來惡心你們呢?”
遲綰的聲音在這空蕩的靈堂中悠悠地回蕩著,隨著長夜的流逝,徒留下了一片沉寂……
門外,末竹守了一夜,撐著腦袋坐在臺階上不停地打著盹,忽然,耳邊由遠及近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末竹揉了揉眼睛,起身看去。
“哥哥?你回來了?”
末柏行色匆匆地來到末竹跟前,衣著有些凌亂,顯然是趕回來的,只見他急聲問道:“大人回府了么?皇上震怒,要大人即刻進宮。”
末竹一聽,心里十分焦急,但又不敢進去祀苑,只能說道:“哥哥,小姐在里面……”
末柏聽到后愣住了,與末竹四目相對,只剩下了沉默。
遲府早就定下了規矩,若非允許,誰也不得進去祀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