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酒香軟柔豐綿,入口后溫潤柔和,香氣仿佛纏綿在唇齒之間,猶如南方滿山艷麗茶花在眼中歡快綻放,愉悅之感直達心底。
好酒!
蔣行知不滿足一下杯,抓著酒壇子便往嘴里倒,那一瞬間,猶如久旱逢甘露枯木又逢春般暢快。
“看吧,我給爺找到了好酒,”成峰朝成嶺得意地瞟了一眼。
他們都是蔣行知在北方收容的孤兒,小時候就鞍前馬后地跟著。
因著沒名沒姓,只知是中原人士,便從詩句‘橫看成嶺側成峰’中取之姓名。
按照蔣行知的意思,名字么,好記最要緊,好不好聽不好要緊。
蔣行知酒量好,喝完這一壇也不過是解解饞而已,放下酒壇讓成峰去找洛水拿銀子。
成峰抱拳哈腰,笑容苦澀,“小的孝敬您的?!?
找洛水那守財奴拿錢,還不如算了。
那洛水自打落水被救起,心高氣傲不說,還仗著他是個文人,平日里沒少酸不溜丟地寒磣人。
而洛水秉持‘文不與武斗’之原則,成峰成嶺他們無論怎么酸他,他都一笑置之。
他們才不會去他面前自討沒趣。
一壇子酒落肚,不僅沒讓蔣行知解饞,反而有一只無形手不停地在心頭搔撓抓癢,坐在案幾前看軍書也是一字也入不了他的眼。
這云騰縣的酒,他都嘗過,若有這般好,又怎得會遺漏。
若不是那衛小娘子自己釀的?
纖纖素手,輕灑酒曲,拌勻封壇,又接著下一壇……
“硯行!”一聲輕喚,猛地驚醒蔣行知,他抬眸見是洛水而不是剛才腦海中的畫面,一雙眉便皺了皺,“進來也不傳一聲?!?
“傳過了,你沒應,”洛水撩起長衫一角,坐在了矮榻,嘆息道,“這鬼地方,潮濕黏熱,還不如北方好,我不明白,為何好好的大官兒你不當,非要到這邊吃苦受罪?!?
蔣行知不語。
“你打算待多久?”洛水仰頭問道。
“不知,”蔣行知應得很干脆。
洛水輕輕嘆息一聲,垂眸看向地面,好像將看穿了它一般。
“給我點銀子,”蔣行知合上軍書,起身離開案幾,望著外頭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朝洛水開口。
“何用?”
“買酒,”蔣行知干脆得讓洛水一口血差點嘔出來。
“沒有?!?
蔣行知被拒絕得更干脆,霎時,頓覺沒臉,拂袖走出營帳,往東邊而去。
“喂,你去何處?”洛水追了出去,這都什么時辰了,他還要出去。
“散酒癮去,”蔣行知解開寶駒韁繩,蹬腿上馬,揚鞭而去。
傍晚,落日躲在云朵后頭,射出萬丈光芒,照得河水金光粼粼,照得人也仿佛被鍍了層金光。
衛書言吩咐衛三郎收拾好工具,忍著腰酸背疼,爬上從鄰居那里借過來的牛車,不想還沒收拾好狼狽,便見著路邊一人一馬。
隔得遠,可依然能看出清此人是誰。
他面若冠玉,眸曜如星,眉如墨畫,鬢如刀裁,幾絲烏發耷落在肩頭,溫文爾雅之中透著幾分清冷。
余暉灑落,放在在他的身上鍍了層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