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蹭”一下站起身,一個跨步就站到了丁婭楠面前。
他個子很高,將近一米九,足足比丁婭楠高了二十厘米。身上穿一件黑色長款寬松羽絨服,看不清他是胖還是瘦,只讓人覺得這人高大又威猛,站在面前似一座冰山,自帶一股難以逾越的氣勢。
丁婭楠的身高雖然有一米七,在北方女孩里邊也算是高個子,只是體重不過百,看上去瘦得很。此時她沒穿羽絨服,一件黑色打底,一條黑色緊身牛仔褲,在臃腫蕭瑟的冬日里,整個人顯得窈窕又單薄。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就好像一枝蘆葦面對著一座高山。山不移不動,蘆葦自己就能折在穿過山巒的風中。
好漢不吃眼前虧,好女不跟猛男斗。丁婭楠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邊退邊說:“這位先生,你聽我解釋。”
“有什么好解釋的?你特么會不會開車!”他的聲音低沉中透出一絲沙啞,不知本來就是這樣,還是憤怒和焦急所致。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撞上這位阿姨。”丁婭楠努力解釋清楚。
男子像是被她的話氣到了,身體往前逼近,眼中兩簇憤怒的火苗在漫天雪花中越來越亮。他指著坐在地上的那個嘴角依舊淌血的老太太,反問道:“你特么再說一遍,你沒撞上?”說完,長臂一揮,右手沖著丁婭楠的脖頸就落了下來,一把抓住她的衣領。
丁婭楠本能用雙手擋在身前,身體使勁往后靠,冰涼的車身硌得腰生疼。
她側頭偷偷瞄他一眼,結巴著說道:“這位先生……你先息怒……我們最好先打120。”
一句話點醒了他,他手上力道松了松,沖身后喊:“麗薩,打120!”
“好的,阿彥。”一聲嬌滴滴的女聲傳來,女孩普通話并不標準,聽口音像是來自港澳地區。
丁婭楠試圖掰開他的大手,可是終究力量差別懸殊,并沒有成功,反倒惹得他眼中怒氣更盛。
他不動,丁婭楠也不敢再動。任雪花落在臉上、手上,涼絲絲冰得有點疼。
旁邊圍觀的人紛紛勸架,“打什么架啊,都什么時候了”“救人要緊,別耽誤時間了”……正僵持著,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警笛聲。
黑衣男子抬頭看,警車和急救車遠遠駛了過來,他一把甩開丁婭楠的衣領,重又蹲回到老太太面前。
丁婭楠猛地被他甩一下,身體失去了平衡,踉蹌著歪倒在車旁。她手腳發麻,覺得身上哪兒哪兒都疼,不知是凍得,還是剛才摔的。
丁婭楠心里暗罵。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眼前這個男人,看外貌,他是清雋秀雅的翩翩美男子,沒想到內心卻霸道蠻橫如斯,十足像個土匪。
匆匆趕來的交警先是疏導了交通,勘查了現場,拍了照片,取了證,征得了雙方的同意,把丁婭楠那輛白色寶來挪到了路邊。急救醫生對老太太進行了初步查驗,正把她往擔架車上抬。
交警把丁婭楠和那個年輕男人叫到跟前了解情況。那男人目光一直追著擔架上的老太太,斜身站在交警前,急促地說道:“交警同志,我叫金彥,被撞倒的人是我媽媽沈春梅。先說好,我不同意和解,這個無良司機就應該重罰重判,禮讓行人都做不到,就該把她的駕駛證給吊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