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都桎梏住了,男人的手臂上的血早已凝固,兩人對峙著,整個夾層都顯得過于寂靜。
他看起來想要說些什么,但仍是開不了口,只是緩緩的坐下,扶住了頭。
看到墨溪這個樣子,白安良只覺得他格外可憐。在墨溪的世界里,感情只是個很簡單的投桃報李的事,但現實實在是相差甚遠。
更不說他對上的是齊林,對上的是白安良這種人。
“那你,為什么之后又選了其他人,你和齊林那么合適的話。”他緩緩開口問到,言語里都是迷茫。
“....”該怎么回答他?白安良垂下目光,“以后我會告訴你,我有我的苦衷。”
至少等孩子治療好吧,白安良上前緩緩將墨溪扶起,看了下他手臂上的傷口,還好,還不至于要縫針的地步。
等兩人回到家后,墨溪也只是沉默的回到房間收拾東西,隨后提著旅行箱離開。齊林見了,也沒阻攔,只是瞥了一眼,又扭過頭去。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指望這兩個家伙配合是不可能的了。白安良將地上的碎片掃干凈,將倒地的座椅扶起。
相比清理一個臟亂的老房子,去收拾剛吵完架的房間才是最麻煩的。
陶瓷之類的東西最小氣了,在爭吵之后就躲起來,直到人們下次發現它,那爭吵的畫面頓時撲面而來。可事情本身又早已過去許久,再吵未免過于矯情,這種壓抑的心態,才是最令人難過的。
將每個角落都檢查好,確保沒有任何一個小玻璃碴逃竄。
房間里的小東西們歸位后,白安良才準備好自己的心態,坐到了齊林的身邊,只見她一直抱著自己,問什么也不吭聲。
“來跟我說說,別難過了。”伸手將她摟在懷里,看著身子那么瘦,抱起來卻是軟軟的,仿佛沒有骨頭。
看她一直抱著自己,白安良將她的手拉開,果然看到了被手臂遮擋的青紫色的傷。
“你跟墨溪打架?有點本事啊。”墨溪那人高馬大一身肌肉的家伙,就連白安良都不想招惹,哪知道自家齊林這么猛的。“剛剛我跟墨溪談過了,他答應我說他以后不逼你結婚了。”
“可他錢都給了。”
終于,總算是開了口,雖然帶著哭腔,但白安良總算是放下心來。
“讓他自己要去,錢又沒到你手上,又沒經過你同意,關你什么事。”
“安良..”小家伙哭著鉆進了他的懷里,將頭埋得深深的。
多可憐的小家伙啊,也不知道墨溪怎么下得了手。白安良和她說,自己已經勸過墨溪,讓墨溪搬出去住了。之后申請的科研經費可以給齊林每個月都撥點,這樣也不用擔心沒錢花了,把小家伙感動得一塌糊涂,團在他懷里輕輕叫他名字。
回到自己一直住的地方,當年墨溪買了兩套互為鄰居的房子,一套齊林住一套自己住。現在墨溪自己又回到了獨居的生活,沉悶的坐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只感到疲憊不堪。
在雙氧水的沖洗下,傷口逐漸被處理干凈,所帶來的疼痛勉強讓墨溪稍微打起精神來。熟練的將傷口包扎好,弄完后,他只覺得有些迷失了自己,不知下一步該做什么。
在夾層中,白安良求了他很久,不斷地說自己只是為了孩子,不會和齊林有任何感情。只要孩子一康復就會離開,不帶半點停留。
可齊林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是第三者了,如果她知道的話,便一定會離開的。
撇開這些繁雜的事,墨溪伸手重新拿起那張計劃冊,上面圈圈點點都是自己辛苦的痕跡。
“趕快結束吧..拜托了。”
無意中說出的話墨溪愣了一下,隨后深深地呼吸將情緒穩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繼續投入新的工作中。
新的地點在整個國度的最角落里的位置,倘若是飛機倒也不需要多久。問題是齊林沒法乘坐任何飛機高鐵,也沒法正大光明的離開這座城市,只能靠著兩人用私家車將她偷偷帶出去。
這期間的來回奔波總是令人格外疲憊,但要說最麻煩的還屬于路途上難以捉摸的惡劣天氣。
比如說這會甚至都沒能出現在天氣預報上的驟降溫沙塵暴出現在道路上,實在是令三個人始料未及。
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氣,瞬間被沙塵暴淹沒,天地橙黃一片。高速上無數車輛不敢前行,紛紛停在了路邊亮起了應急燈。三人的燃油已經不足以在高速上等待這場風波過去,白安良握著方向盤維持隨時飄逸的車輛,但他只得選擇繼續向前走去。
“距離我們的目的地已經不遠了,我們得盡快下高速,就不在這上面做停留了。”
“你確定這真的能走過去?”望著整片遮天蔽日的深黃色的世界,齊林都有些擔憂了起來。
“原地等待的話,燃油供應不足不說,這些砂石一時半會也不會消失。萬一車輛受損,我們就只能步行了。”
最要命的是墨溪才剛剛開完三小時的車被輪換下來休息,昨晚又一直在和白安良討論業務,正是疲憊的時候,哪還經得起折騰。
“坐穩了,這車已經開始飄了。”即便白安良努力的控制好方向盤,但輪胎仍舊隨著光滑的路面來回搖晃。
每一刻都如同冰上跳舞的芭蕾,稍有不慎,就是裝載著三個人的家庭悲劇。
從后視鏡里可以看到齊林,她雖然頗為擔憂但不再出聲說什么,只是張望著窗外隨時幫他觀察情況,另一只手緊緊的牽著還在昏睡的墨溪。
不知怎的,看到這一幕,白安良突然感到有些觸動。他們本就是青梅竹馬啊,又從小定了親,按理說就是應該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話,或許兩人現在..
“有人!小心!”
齊林一聲驚叫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微微偏移方向盤,減速。不緊不慢又恰到好處的將車輛扭了過去。
“真嚇人。”
“抱歉,我沒看到。”
“是個穿深色衣服的人,你沒看到也正常。就這么橫過高速,也太嚇人了。”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白安良自己也深感后怕,如果反應稍微大一點,車輛直接側翻滾落,后果不堪設想。
被她這聲喊叫,墨溪從沉睡中醒來。望了眼窗外,又望了眼自己被牽著的手,再看了看認真開車的白安良,于是又放心的睡了過去。
似乎一切都回歸安寧,只有齊林發現自己想把手抽回去,卻怎么也抽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