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朦朧之間,韓哲就察覺到有呼嘯的風(fēng)從臉頰邊刮過。
刺得讓人生疼。
風(fēng)中似乎夾雜著雨絲,淡淡的土腥味夾雜著濃烈的血腥氣充斥在鼻息間,讓人仿若喘不過氣來。
在刮的嗚嗚作響的風(fēng)聲中,還裹著一道低微的抽泣聲在周圍響起。
聽起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就這樣沉淪許久后,韓哲的視線中才出現(xiàn)了些許光亮。
再之后,韓哲就感覺一口大氣猛地從胸腔向上翻涌,迫使得他不得不劇烈的喘息了一下,然后輕微的咳嗽起來。
再然后,他就終于醒了。
土墻,亦或者說是殘破的土墻。看起來像是土制的院墻,但不知被什么器物鑿出了一個大的缺口。
呼嘯刮過的風(fēng),就是從這里吹過來,然后帶著雨絲拍打在他的臉上。
腦袋里有的沒的記憶,混亂的、清晰的交雜在一起,讓韓哲只是依然靜躺在那里,望著天空的烏云發(fā)愣。
終于,在一道悶雷響動之后,他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自己,到底是玉田韓氏韓哲,還是千百年后的那個奧運會射箭冠軍韓哲?
不遠處嗚咽的抽泣聲還在繼續(xù),他用手將身體支撐起來后。看見這不大的小院中,到處都灑滿了已經(jīng)發(fā)黑并凝成血塊的灘灘血跡時,才終于吐出一口氣來。
自己,是大遼析津府玉田縣韓家之人,是昔日大遼太祖時期中書令韓知古的九世孫,韓哲。
而此處,是白溝河北岸的一方村寨。
在幾個時辰前,此地尚且還是有著四十多戶人家的村子,隸屬于大遼旗號下的村子……
韓哲的意識尚還有些昏沉,在短暫的喘息過后,才終于嗆了一口,將口鼻處粘附著的泥塊和血絲吐了出來。
胸口有些脹痛,他伸手揉著心間,隱隱劇痛就從那里傳了出來,讓人感覺胸悶得慌。
又是一道悶雷驚起,而后,風(fēng)急雨驟。
蕭瑟的涼風(fēng)伴著豆大的雨珠砸在臉上,刺骨的冷意讓韓哲強撐著站起了身,搖搖晃晃的,瞅見滿是雨幕的小院內(nèi),歪歪斜斜的躺了四具尸體。
韓哲的胸口更加痛了幾分,雙腿竟忽的一軟,要向地上再軟癱下去,還好他強撐著旁邊的土墻,才讓自己終究沒倒下去。
那四具尸體,是韓父韓母,以及家中的佃戶張氏夫婦。
天地之間,滿是白亮晃眼的雨線,獨留他一人踉蹌?wù)玖ⅲ瘺霾灰选?
他撫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了些,然后強行上前幾步,冒著大雨,將父母的尸首抱起來,向著院中的屋內(nèi)而去。
此刻韓哲也不知道腦中想的是什么,只想著不能讓父母死后還要遭罪。
好在因為家中有多余錢財,他自幼就開始打熬筋骨,雖然在幾個時辰前遭受了重創(chuàng),但憑著心中的一股子氣,硬是將韓父韓母以及張氏夫婦的尸體全部搬進屋內(nèi)。
雨線隨著大風(fēng)斜著向門內(nèi)刮進來,清涼的雨絲拍打在他的臉上,使癱坐在地上的韓哲才忽然覺得眼前有陣陣眩暈感傳來。
這時候,他才有時間看向坐在房中土炕之上的女子。
自韓哲蘇醒過來時,她就一直縮在土炕的角落低聲抽泣,而就算見到他來來回回的搬運尸體,她也只是神色怔怔的望著韓哲。
她是張姝,是張氏夫婦的女兒。
是個啞巴。
在動亂之前,他們便將她藏進了土炕下的地窖中。
本以為大軍所過,無非就是劫掠一些糧食錢財,充當(dāng)軍餉。無論如何也不會以為他們會殘殺大遼旗號下的編戶齊民的。
但事實是,整座村莊的人口,不論老少,皆成了刀下亡魂。
若是韓哲沒有清醒過來,整個村子的存活之人,恐怕只獨有張姝一人而已。
“阿姐……”
韓哲將雙手在濕漉漉的衣裳上擦拭了一下,喚了一聲張姝,但憋了這般久未出聲,此刻嗓音盡是沙啞。
且這一聲過后,韓哲就發(fā)覺眼睛忽的一酸,聲音微微哽咽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
這會,張姝滿是空靈的雙眸中,又泛出淚花來,眼淚自清麗的臉頰上滑下去,沾染在衣襟上。
從今以后,他韓哲只有張姝一個親人了。
…………
暴雨稍稍停歇了一些,但天地間這會好似已經(jīng)陷入了一片水澤之中。
地上滿是積水,自高些的地面急促的向低處流下去,然后被積土格擋住,才順著土縫,流入一處深坑內(nèi)。
草席裹著的尸體,漸漸被雨水混雜著的泥土掩埋住,一潑又一潑的泥土被鏟起來,傾倒在泥坑內(nèi),終于在天色徹底昏暗之前,將之完全掩蓋。
韓哲戴著一頂斗笠,身上披著蓑衣,但全身依然被淋的濕透,褲腳也盡被泥巴糊滿,看起來很是狼狽。
這會四道泥坑都被掩埋住過后,韓哲才杵著鐵鏟,怔怔的看著。
雖然他這會站在雨幕之中,但連著鏟了許久的泥,身上也是猶有暖意。
只是他的心底,唯有冷意殘存。
他余光中,有一抹灰色閃動了下,他才終于將視線從四方墓地移開,看向身后的屋子。
張姝靠在門檻間望著他,手里捧著一個碗。
她平時看起來本就是嬌弱的樣子,經(jīng)過今天這么一遭驚嚇,此刻好似一下子就變得看起來愈加纖瘦了。
韓哲用手抹了一把臉,大踏步走過去。
“阿姐,莫要受了涼,回屋吧。”
張姝是遠近都有名的美嬌娘,雖然生不能語,但做事都很是利索勤快。若不是韓母想要將她留下給韓哲做小,恐怕早就被人上門娶走了。
她這會眼角依然噙著淚水,但看見韓哲強顏歡笑的樣子,便扭頭擦拭了下眼睛,將手中的那碗熱水遞給了韓哲。
屋內(nèi)已經(jīng)點起了煤燈,晃晃悠悠的燈光只能夠?qū)⑽輧?nèi)照亮一小半,但能夠讓韓哲看清張姝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他心中何嘗不是難受得緊,但這會只能一手拿碗,一手擁住張姝的后背,輕輕撫摸著。
屋內(nèi)的桌子上,還擺著早上未曾吃完的饃,這會被張姝熱了一下,在燈光的照耀中散著縷縷熱氣。
韓哲心底里似乎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似的,扭過頭,雖然鼻子有些發(fā)酸,但仍然沉穩(wěn)著出聲。
“先吃些吃食吧……明天咱們就搬走。”
張姝顯然是已經(jīng)哭干了,和韓哲一同回去就著稀粥吃了幾個饃。
雖然味同嚼蠟,但韓哲的心底里就是憋著一股氣,將它們都灌進了肚子里。
這些糧食,都是從張姝藏身的地窖里拿出來的。
韓哲家雖然和玉田韓氏分離幾代了,但家中也頗有些家資,如今正逢多年戰(zhàn)亂,地窖里經(jīng)常都藏著儲備糧。
也是今日,韓哲一家盡數(shù)被屠滅的主要原因。
韓哲本人,受了一個遼騎一骨朵,正正是擊中了他的胸口,所以才會昏迷過去。
記憶中好像還被補了一下。
韓哲猜測,正是自己命大,才沒有就此殞命。但腦中另一個記憶卻告訴自己,自己實則已經(jīng)是后世那個奧運會射箭冠軍的韓哲了。
總之,自己算是在遼狗手中撿回了一條命。
如今是建福元年,天錫皇帝耶律淳執(zhí)掌遼國大統(tǒng)的第三個月。
原本的天祚帝已經(jīng)被降成了湘陰王,被燕京的遼國上下朝臣徹底拋棄。
根據(jù)腦中的映象,天祚帝這會是逃到了夾山?
腦中莫名冒出來的這段記憶讓韓哲稍稍有些失措,他是肯定自己就是韓哲的,但莫名的記憶又讓自己懷疑起來。
這多出來的二十多年的記憶,總不可能是他臆想出來的罷?
這時候,就在韓哲愣神思索時,忽然耳尖微微一動。
“阿姐,把燈滅了!”
張姝坐在他的對面,此刻聽到韓哲急促的一句話,還有些吃驚。但她素來就是機敏的,馬上折身,將煤燈的燈芯挑滅。
屋子里陷入黑暗,外間小雨淅瀝,伴隨著幾道馬蹄聲響起。
緊接著,兩道人語相談的聲音依稀傳了過來。
是契丹語。
此刻,韓哲已經(jīng)帶著張姝躲到了后院柴屋,這里兩面相通,稍有不對就可以趁著夜色逃走。
“阿姐,待會要是不對勁,就往南面去。到了林子里,就安全了。”
韓哲將自己白日里戴過的斗笠放在張姝的頭頂上,還想再囑托幾句,但臉色漸漸堅定起來,索性再不多說,折身返了回去。
張姝臉色有些慘白,她伸手拉了一下韓哲的后衣角,但還未用力,韓哲就已經(jīng)弓身溶入黑暗中了。
他要殺人。
茍在初圣魔門當(dāng)人材
呂陽穿越修仙界,卻成了魔門初圣宗的弟子。幸得異寶【百世書】,死后可以重開一世,讓一切從頭再來,還能帶回前世的寶物,修為,壽命,甚至覺醒特殊的天賦。奈何次數(shù)有限,并非真的不死不滅。眼見修仙界亂世將至,呂陽原本決定先在魔門茍住,一世世苦修,不成仙不出山,奈何魔門兇險異常,遍地都是人材。第一世,呂陽慘遭師姐暗算。第二世,好不容易反殺師姐,又遭師兄毒手。第三世,第四世……直到百世之后,再回首,呂陽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成為了一代魔道巨擘,初圣宗里最畜生的那一個。“魔門個個都是人材,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里的!”
輪回樂園
蘇曉簽訂輪回契約,進入各個世界執(zhí)行任務(wù)。他曾目睹一個世界崩滅為塵粒,也曾與被遺忘的王者持刃而戰(zhàn)。暗鴉在低語,黑淵下巨獸咆哮。歡迎來到,輪回樂園……
玄鑒仙族
陸江仙熬夜猝死,殘魂卻附在了一面滿是裂痕的青灰色銅鏡上,飄落到了浩瀚無垠的修仙世界。兇險難測的大黎山,眉尺河旁小小的村落,一個小家族拾到了這枚鏡子,于是傳仙道授仙法,開啟波瀾壯闊的新時代。(家族修仙,不圣母,種田,無系統(tǒng),群像文)
赤心巡天
(《赤心巡天》實體書已在全網(wǎng)發(fā)售。)上古時代,妖族絕跡。近古時代,龍族消失。神道大昌的時代已經(jīng)如煙,飛劍絕巔的時代終究沉淪……這個世界發(fā)生了什么?那埋葬于時間長河里的歷史真相,誰來聆聽?山河千里寫伏尸,乾坤百年描餓虎。天地至公如無情,我有赤心一顆、以巡天!——————歡迎來到,情何以甚的仙俠世界。
太虛至尊
(又名《玄靈天帝》方辰)”江凡,我后悔了!“當(dāng)許怡寧發(fā)現(xiàn),自己寧死不嫁的窩囊未婚夫,娶了姐姐,將她培養(yǎng)成一代女帝時,她后悔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任性的讓姐姐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