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

境界可不是虛妄。

聽綠袍這樣一說，阿公頓時無言以對。

可既然綠袍已經做出了這樣的理解，阿公也是無法再向他解釋。

就算解釋了，他也未必會懂。

要怎說呢？

境界是一種高深莫測的東西。

它能透過現象看本質。

它能詮釋世間一切沒有答案的答案。

它能打開一個人封閉的內心。

它能讓一個開朗的人變得沉默，也能讓一個沉默的人變得開朗。

它能讓一個憂郁的人變得灑脫，也能讓一個灑脫的人變得憂郁。

但是要問境界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世間又有幾個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呢？

在境界面前，一切解釋都只是浮于表面的贅述。

因為一切解釋都無法表達出境界的內核。

你曾以為自己是個偉人，后來你發現自己是個俗人。

你曾以為自己是個廢物，后來你發現自己大有可為。

你曾以為自己能一拳碎石很了不起，后來你發現光憑這一點并不能為你的人生帶來更多的榮耀。

你曾以為和別人吵架一定要贏，后來你發現其實贏不贏又有什么所謂呢？

你曾以為愛一個人非要有一個結果，后來你發現其實有沒有結果都特么一個鳥樣，回首過往，展望未來，你的人生依然很炒蛋。

這些微妙的變化，是不是代表著你的境界也跟著發生了變化呢？

那么你的境界是高了還是低了？

陳翠娥道：“其實境界這種東西，是要用心去感受的。”

“如果是能用嘴巴說出來的，那都不是什么境界。”

平安贊同的點了點頭。

“小娥說得對。”

“能用嘴巴去說的，那都不是境界。”

“哈？”

“不能說，只能用心去感受？”

“這不就是故作高深么...”

綠袍看著三人，顯然覺得他們說的都不對。

然而，三人都不再說話，都是一臉高深莫測的模樣，令人猜不透他們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樹屋內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許多。

綠袍看到了茶水氤氳在半空的熱氣，還看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塵灰。

窗外有鳥叫的聲音，還有流水聲，風聲，樹葉落地的聲音...

他能感知到世界中那些微妙的物質變化，可是他卻完全看不透面前這三人臉上的表情。

頓時，綠袍像個丈二的和尚一樣，眼神一下子變得更加茫然了。

“難道我說的有問題么？”

突然，他開始懷疑自己了。

“沒...沒問題。”

“完全沒問題。”

知道綠袍有些問題暫時還想不通，阿公便是很溫暖的笑了笑，并說道：“其實境界這種東西，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全憑心意即可。”

綠袍聳聳肩，表現出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看吧，我就知道。”

“境界這種東西嘛，說白了就是扯蛋。”

“如果要全憑心意，我覺得境界不僅是扯蛋，還是王八蛋。”

“很多自以為是的人都喜歡以境界來壓制別人的思想，總覺得自己境界高，總覺得自己的所思所想一定是對的。”

“其實當他們的心里產生這樣的想法時，他們就已經大錯特錯了。”

“這樣的人還跟我談什么境界，簡直是可笑。”

“他們憑什么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憑什么老覺得自己的境界天下第一？”

“說白了，那不就是一種虛妄么。”

“其實他們說的那些所謂高深莫測的話，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阿公，你說我說得對么？”

“哈哈哈...”

“對對對！”

“非常對！”

聽了綠袍這話，阿公豎起大拇指，再一次笑了。

“綠袍啊綠袍，你可真是太有趣了。”

“其實境界，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真是沒想到，你的內心竟如此通透。”

“有趣，有趣啊...”

“我本以為境界是一種很難解釋的東西。”

“可是被你這么一說，我好像豁然開朗了。”

“以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原來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鉆牛角尖。”

“其實世間之事，本來就沒有那么復雜。”

“是我自己把事情想復雜了。”

“有意思。”

“真有意思。”

“害...”

綠袍聞言，一臉謙遜的道：“阿公，這你可就抬舉我了。”

“其實我就是特么的看不慣那些平日里總是自以為是的境界達人。”

“他們老覺得自己多了不起，其實也不過爾爾嘛。”

“我要是也以那樣的態勢自居，豈不是跟他們同流合污了么。”

“跟那種人同流合污，我是真覺得惡心。”

“所以啊，阿公，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我，我承擔不起。”

“我是怎么樣的一個貨色，我自己心里再清楚不過了。”

“可能我確實是說了一些能讓你們有所啟發的話，可是就我這點水平，還沒你說的那么通透。”

“哈哈哈...”

聞言，阿公又一次笑了。

“境界，這就是境界啊！”

“入境而不自知者，才是真境界也！”

“哈哈哈...”

這一次，不僅是阿公笑了，陳翠娥和平安也跟著笑了。

“綠袍，真是沒看出來，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境界達人啊！”

“有意思。”

“真有意思。”

那一刻，三個人笑作一團。

而且這一笑，竟然持續了很長時間。

聽到他們持久不落的笑聲，綠袍綠不啦嘰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慌張之色。

“你們到底在笑什么？”

一開始，綠袍以為他們是為自己的發言而發笑。

可是慢慢的，綠袍發現了不對勁。

笑著笑著，他們每個人的笑聲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而且他們笑得越來越大聲，整個兩界村都能聽得見他們的笑聲。

......

遠處，不少墮落者都是一臉驚愕之色。

“那是阿公的笑聲？”

“還有女王的笑聲。”

“到底啥情況。”

“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有這么開心么。”

“感覺阿公的笑聲好像很放松的樣子，可能他的智力屏障又一次破鏡了？”

“女王的笑聲也很爽朗啊，聽了有一種豁達和痛快的感覺。”

“真想知道他們為什么而發笑。”

“還有另外那個笑聲是誰的？”

“聽聲音，應該是那個平安大帝。”

“看樣子，他們聊的很投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