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是圣誕節，許妗特地穿了一件紅色的毛呢外套，圍著紅綠菱格圍巾，長發隨意地披散著，與穿著黑色風衣的封銘沿著小區的綠化道慢慢往外走。

許妗兩只手本來是揣在口袋里的，男人干燥溫暖的大掌伸過來與她十指相扣，轉移到了他的風衣口袋，兩人一高一矮緊密依偎在一起。

她沒忍住抬頭看他，男人繃著下頜線滿臉嚴肅，若無其事的模樣。

許妗看向前方。

算了，今天就隨他了。

兩人走出了小區大門，外面是熱鬧的商業街，因為節日掛上了精致的飾品，隨處可見熱鬧的氛圍。

許妗傍晚那會被封銘鬧得有點累，走到一個小廣場就撒嬌拉著人到旁邊的音樂噴泉邊坐一會。

她靠在男人肩頭，看著來來往往的大都是情侶，手里捧著鮮花奶茶，滿眼幸福的模樣。

垂下眼，就看到手指上折著光的銀色戒指。

許妗一愣，她是知道封銘迷迷糊糊給自己手上套了什么，沒想到是戒指。

“你等一下。”她的視線落在某一處，突然松開兩人交握的手，起身。

“不許跟過來！”許妗回頭警告，蠢蠢欲動的某人摸摸鼻子，又坐回去，看著女朋友跑沒了影。

封銘坐了一會，剛準備起身去找人，后面就纏上一雙手，捂住他的眼。

“閉上眼睛，不許偷看。”

男人的喉結微微滾動，笑聲從喉腔里溢出。

“好。”

封銘閉上眼，失去視覺之后其它感官都變得更加敏銳，女孩的手從他脖子間繞過，掀起輕微的風，柔軟的面料搭在他肩上，似乎帶著她護手霜的味道。

“睜開眼吧。”

他其實已經猜到了是什么，但還是乖順地配合對方，看到脖子上紅色的圍巾，了然又忍不住輕笑。

“圣誕快樂！我也給你送禮物啦。”女孩從后面摟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臉頰。

封銘偏頭，在那雪白的面頰上落下一個吻，說話時聲音低而啞。

“圣誕快樂。”

*

車子慢慢駛進了南水街道，在一處精致的小樓前停下。

許妗口中的“奶奶”其實是封銘的奶奶，老人早些年和老伴搬出了封家老宅，在南水街買了一幢小樓，封爺爺去世后就一個人和護工一起住。

封家奶奶很喜歡許妗，見面第一眼就將腕上水色極好的翡翠鐲子摘下來塞到她手中，對她也跟對自己親孫女一樣，一來二去，許妗就替封銘常在兩邊走動。

下了車，許妗熟練地從旁邊的小門進了院子里，老人喜歡花花草草，種了滿院子，一進去就像誤入了秘境一般，漂亮又夢幻，許妗今早開始心里就壓著口氣，此時也疏解開來，不自覺染上笑意。

剛進房子里，就聽到了主人的說話聲，許妗循著聲音過去，就看到廚房里秦漱玉和護工在包餃子，還有一個穿著紫色裙子的中年婦女，看著說不出的眼熟。

“奶奶，我來看你了。”許妗將買給老人的東西放在桌上，一句話就將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來，紫色裙子的女人看到她的臉，怔怔地立在原處。

秦漱玉趕忙將手里捏到一半的餃子塞進護工手里，洗了手，過來就拉著她左看看右看看，臉上喜滋滋的。

“這么久沒見妗妗又變漂亮了，封銘那小兔崽子呢？怎么讓你一個人來？”

“阿銘有工作要忙，晚點再過來。”許妗出聲解釋。

老人擺擺手：“工作工作，跟他爹一個樣，讓他跟工作過日子得了！那么大個老板，還不能扔給下面的人干了！等會我就打電話罵他一頓。”

話落，便命護工去把前面蒸好的一屜餃子拿過來。

“前面那鍋剛熟，跟你莊阿姨學的南邊的荸薺豬肉餡，嘗嘗看好不好吃？”

“莊阿姨？”許妗看向方才便安靜站在一旁的中年婦女，后者也在仔細打量著她，眼中透著驚疑和不確定。

“就是這邊這位，上周末早晨我沒帶小娟自己去公園，路上高血壓的老毛病犯了，又沒帶藥，是你莊阿姨幫我打了120。后面發現你阿姨也住附近，一來二去就熟起來了。”

許妗有些生氣：“奶奶你……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不打電話告訴我和阿銘呢？”

秦漱玉也有些心虛：“你們都忙嘛……再說了這都是老毛病了，我自己吃藥緩緩就好了，又沒啥大事，告訴了也是讓你們一驚一乍跑過來白擔心。”

許妗無奈得都不知道說老人什么好，秦漱玉有心揭過，她也不好揪著這件事不放影響大家心情，便看向中年女人，神色緩和：“莊阿姨，謝謝你，今天沒有準備，下次來看奶奶再提著禮物登門拜訪。”

紫裙女人連忙搖手拒絕：“唉，沒事沒事閨女，不用這么客氣。其實……我想問一個問題，閨女你是姓許嗎？”

“是。”許妗一愣，端詳女人帶著細紋的臉，熟悉感撲面而來，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你是鐘贏媽媽？”她猶豫地問。

婦人激動地點頭：“你果然是小妗！當年你突然不見了，我家那小子冒著雨一個人到處去找你，我勸都勸不動……就這么一個勁苦找，整整找了一個月，然后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吃也不喝，最后還是他爸爸撞門進去把人罵了一頓才回魂……”

莊曉蘭說著說著不禁哽咽，所有人都說許妗死了，只有鐘贏相信她還活著，那小子死腦筋，高考時偷偷改了她和他爸給他選好的路，報考了警校。

如今看著自己兒子為之付出一切的女孩活生生站在跟前，莊曉蘭說不出的五味陳雜。

許妗接收到的劇情里并沒有將鐘贏與她的過往細述，聽著莊曉蘭的轉述，她才明白為什么劇情里鐘贏這么執著于把她帶離封銘身邊。

她不知道……

就好像之前面對封銘一樣，許妗覺得這樣炙熱的真心并不真實，她告誡自己這都是劇情強加的因果。

莊曉蘭見她沒回話，便繼續絮絮叨叨往下說：“阿姨其實也不怪你，我也能看出來小贏那時候有多喜歡你，你被許建國關家里的時候，他也是每次瞞著我們從家里拿東西給你吃……”

許妗猛地抬頭，抓住她的手。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