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今晚又坐這啊？不會是在等我吧？”
少年欠揍的聲音傳來，整個人沐浴在路燈下，優越的臉上帶著沒褪去的笑意。
許建國只粗略地看了眼講話的陌生青年，就急匆匆走了。
鐘贏確認過許妗沒碰上對方后，懸著的心剛放回肚子里，又開始憂心起少女這么晚沒回家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完全沒將注意力放在青年身上。
封銘輕嘖一聲：“沒禮貌的小孩。”
他今晚心情好得很，就不跟他計較了。
鐘贏在門口又坐了幾分鐘，依舊沒見到少女的身影，也顧不得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獨自一人就去找許妗。
他知道許妗在小面館打工后偷偷跟去看過，知道店面離這不遠，一路小跑著就到了，剛好趕上老板打烊關門。
“阿姨！阿姨！等等！”
面館老板娘正要把門關上，突然見一個氣喘吁吁的小孩冒出，雙手按在門上，嚇得幾乎要叫出聲。
等鐘贏解釋清楚來意，老板娘的警戒才稍稍打消。
“你說小妹啊？她十點就下班了啊！和一個挺帥氣的小伙子一起走了。”
“小伙子？”鐘贏瞪大眼睛，立即反駁，“不可能！我放學都是和妗妗姐一起走的，根本沒見過她有什么玩得特別好的男同學！”
“是的呀！那個小伙子昨天還來我這吃面呢！跟小妹兩人可般配了。”老板娘到沒想這么多，說不定人家小年輕瞞著弟弟搞對象呢。
鐘贏瞬間慌了，緊緊把著折疊門，問道：“你說那個人，他長什么樣？”
“嗨呀！我怎么跟你說，我也沒他照片，就挺帥的看起來十六七歲，黑頭發大眼睛高鼻子，白白凈凈的，看著不像本地人。”
鐘贏腦子里第一個冒出的人是封銘，可是他剛剛就回去了，怎么可能是跟許妗姐姐在一起的人？
“行了行了，趕緊回去睡覺，小孩子操心姐姐的事干嘛呢！”老板娘急著關門，嘟噥了幾句。
“她不是……”我姐姐。
男孩話還沒說完，眼前的門就砰地關上。
*
許妗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半夜醒了幾次，眼睛看不見，房間靜悄悄，疼痛更是被無限放大，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又睡過去。
好在這樣醒來睡去，終于熬到了早上。
許妗躺在地上聽巷子外的動靜，盡量減少動作以免身上的傷作痛。
今天是工作日，吵吵鬧鬧的早高峰過去后，小房間的窗口也沒聽見什么聲音傳來。
難道鐘贏沒發現她被關小房間嗎？
許妗強忍著痛意站起來，伸手在窗框上摸了摸，什么東西都沒有。
少女又躺了回去，開始閉眼醞釀睡意，她現在渾身是傷，想逃出去也暫時沒辦法，能做的只是盡量保持體力，等鐘贏發現自己消失了這件事。
沒想到，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鐘贏幾乎要瘋掉了。
他去了許妗班上，她的同學卻說少女已經一天沒來上學了，放學后又去小面館問了，可許妗根本沒去上班。他又在街區附近一圈一圈地轉，卻絕望地發現什么線索都找不到。
那些可怕的念頭從心底冒出又被他壓下去。
帶著碰運氣的念頭，鐘贏來到了一開始就被他排除掉的許家后巷，踮起腳在小窗戶上敲了三下，屏住氣息將耳朵貼在墻上。
沒聲。
男孩沒放棄，又敲了三下。
一墻之隔的房間內，只有許妗能聽見的系統聲音在她腦中炸開。
【主人！主人！主人！快醒醒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主來了男主來了，你快吱個聲！】
許妗已經不知道是自己是睡著的還是餓暈了，竭盡全力攏回一絲意識，強撐著坐了起來。
等到可以思考了，她才環顧四周。
房間又暗了下去，很安靜，這次她清晰地聽見了小窗口上傳來的敲擊聲。
她張了張口，嘴巴因為一天沒喝水已經干澀得不行，勉強發出了聲音。
“我在。”
“我在！”怕外面聽不清，許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這兩個字。
鐘贏敲了幾次卻沒有回應，幾乎絕望得要放棄了，在他破釜沉舟試最后一次的時候，很細的一聲的“我在”響起了，他無法形容自己聽到那一聲時的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全身緊繃的細胞仿佛都放松下來。
“妗妗你等一下，我馬上拿吃的來！”男孩飛快地說了一句，立即跑了起來，心臟鼓跳得飛快，像要跳出胸腔。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贏從放學到現在一直在外面晃蕩，跑回家的時候好巧沒碰到莊曉蘭，急忙鉆進廚房里搜刮。
電飯鍋里還有飯，桌子上是冷了的剩菜，男孩管不得自己也沒吃晚飯，只想著少女一天沒吃了，一股腦將飯菜裝進碗里，壓了個瓷實，半掩著就溜出了門。
“篤篤篤”。
許妗微微睜眼，就看到窗口上放了一碗吃的。
渾身虛軟得沒勁，她扶著墻緣站了起來，眼前瞬間漫上一片昏黑。
這具身體貧血又沒吃東西，估計是低血糖了。
站在原地緩了幾分鐘，她才邁開步子，成功拿到了窗上的飯菜，餓了一天，也不管冷熱，就靠著墻坐下大口吃起來。
墻外有低低的聲音傳來，她聽得不真切。
“妗妗，我是……，吃完了你就把碗放窗子上，我晚點過來拿。”
許妗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嘆了口氣，埋頭吃飯，吃完又給自己上了一次藥，興許是緩了一天，傷口已經沒昨天那么疼了。
另一邊鐘贏再次回到鐘家，就被莊曉蘭逮了個正著。
“去哪鬼混了？”
男孩頭皮一麻，最近的謊話編多了，他現在是張口就來：“去李小軍家寫作業了。”
莊曉蘭卻攤開手：“作業呢？拿出來給我看看。”
鐘贏根本沒寫今天的作業，但現在的形勢，只能硬著頭皮給她了。
實際上莊曉蘭并不知道鐘贏今天的作業是啥，見人乖乖把作業拿出來，裝模作樣翻了幾頁，又還回去。
“行了，下次去同學家要提前說，省得我擔心。吃飯了沒？”
鐘贏為躲過一劫開心，聽到這話又苦著一張臉。
莊曉蘭沒看出端倪，見孩子這副模樣，疑惑：“咋的？這副苦瓜臉，你同學爸媽做飯不好吃啊？”